许秀回到玉灵阁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她心里头惦记着方凌的事,跑了一趟合欢殿,去了一趟大狱,还在松鹤宫里坐了一会儿,现在回到玉灵阁一坐下,才感觉到腰酸背痛。
方夏给她端了一碗阳春面来,汤清味鲜,根根清爽,里面放了小白菜和肉臊,汤面上浮着碎葱花,葱香浓郁扑鼻。
许秀闻着食指大动,接过来“呼噜呼噜”地吃了。方夏搬了凳子坐在她旁边,提着一颗心,见她没有再吐,才稍稍放下了些。
“于衍行来过了,我把我姐的事跟他说了,他答应在暗中关照着。”方夏一边说着,一边给许秀倒了一杯水,“慢些吃,小心吃急了胃不舒服。”
许秀筷子往下一挑,翻出了埋在底下的荷包蛋:“他动作倒是快,我前脚让人去给路嬷嬷赎了镯子,后脚他就进宫了。他不是说现在又找了一份差事吗?也不知道什么差事这么清闲,能让他整天在外面跑。”
方夏有些犹疑地说道:“他这个人说话不好听,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不会是找到差事没干几天,就被人赶走了吧?”
“说不准,”许秀赞同道,“不过他对方姐姐的事一向是上心的,有他在一旁盯着,方姐姐就会安全许多。”
“皇上说接下来要怎么做了吗?”方夏问道,“我明天能去看看李潜吗?”
因为怀疑宫中还有那些贼人的同伙,方夏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出门,怕自己被别人看见,让他们发现抓错了人。
“先再等几天吧。”许秀喝着汤,把那些被剥了脸皮的尸体和密道的事都对她说了,听得方夏脸色发白。
“剥……剥皮?”她抖着说道,“那些人剥……剥皮做什么?”
“做人皮面具呗!”许秀说得倒是轻松许多,“我也没有亲眼瞧见,听李渊说,那些宫人不是同一时间死掉的,有的已经变成白骨了,有的腐烂得程度轻一些。”
“我和妙妙昨天看到的那个宫女,就是凭空多出来的那个,她的尸体也在,”许秀填饱了肚子,满足地打了一个嗝,“因为现在天气还很冷,除了脸上的皮肤不见了,旁的没有腐烂……夏夏,你的脸色好差,身子不舒服吗?”
方夏想象着她描述的场景,有些作呕:“秀秀,还是换个话题吧,你吃饭的时候说这些,不觉得倒胃口吗?”
“没有啊!”许秀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听话地换了另一个话题,“我今天还瞧见淑妃了。”
“皇上还没给她定罪吗?”方夏问道。
“听说是签字画押了,”许秀说道,“听姜公公说,原本皇上是想要将她囚禁在冷宫了却残生的,可淑妃对他破口大骂,一句软话也不肯说,倒是对自己从前做的事供认不讳。你还记不记得那个萧梦茹?”
“记得,就是逼着我吃掉在地上的糕点,后来还和你呛声那个。”方夏说道,“听说方家遭的这一遭难,也是她父亲在背后使的坏。”
许秀点点头:“淑妃承认了,自己曾经透露过皇上在玉灵阁过夜的消息给她,可是不承认萧家用来指认方家的证据是她给的。”
“承不承认又如何,现在方家的事已经了结了,皇上既然说了方家无罪,往后也不会再因此而发难……”
许秀摇头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凭借一个萧家,是没那个能耐弄到那些东西的,背后那人既然不是淑妃,那么就只能是骆清或者九王爷了。”
“再加上这次方凌的事,顾墨白和李渊都说他们的目的是福隆钱庄,那个福隆钱庄,很值钱吗?”许秀盯着方夏猛瞧,“夏夏,那钱庄在你们方家手上,是不是证明方家很有钱啊?你是方家的嫡女,你是不是也很有钱啊?”
方夏无语:“我有没有钱你不知道吗?”
“我这不是想着,你要是自个儿有钱,我就可以少给你攒些银子了吗!”许秀说道,“不过你没钱也没事,反正你要等我生了孩子再出宫,我总能给你攒出个开酒楼的钱!”
“哪里就用你给我钱了……”一说到出宫,方夏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又不是白给你的,算我入股好不好?到时候咱们五五……不,三七分成,我三你七,再加上我要是去你店里吃饭你不能收我钱!”
内务府今天送了些樱桃来,放在碟中红彤彤的,十分诱人。许秀刚才觉得自己吃饱了,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她又馋了。
“夏夏,你瞧着我最近胖了没有?”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樱桃吃,“我最近也饿得太快了些,要是再这样下去,等到月份大了,岂不是要胖得没边了?”
“好像是胖了一点点。”方夏一说完,见许秀的脸苦了下来,又连忙补充道,“没事没事,你原来是有些瘦的,现在瞧着倒是正好!”
“我倒是不担心自己的胖瘦,就算胖了,等生完孩子再减肥就是了,可是我担心孩子长得太大,分娩的时候有危险啊。”许秀长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樱桃。
她知道自己现在想那些事,除了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之外,并没有任何用处,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即便是放到现代,女人生孩子都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在这个医疗条件匮乏的时代,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