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没有掀开帘子,只在里面问了一声:天寒地冻的,八弟怎么没叫下人跟着?
骆清声音里带着笑:草民又不是什么达官显贵,难道还担心有人会害草民不成?
李渊沉默下来,显然是不欲再同他说话了,反倒是太后,撑起一角帘子,往外探头问道:清儿,这样冷的天,你怎么也没坐个轿子?
骆清再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就带了讥讽:草民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见他不搭话,不由讪讪地说道:今儿缘隐寺里面有些乱你若是没什么急事,就过了年再来吧!
她是好意,然而骆清听了,却嗤笑了一声:太后娘娘果真是贵人多忘事,您不记得今儿是什么日子,草民可是忘不了啊!
今日是草民母亲的诞辰,草民听闻,自尽的人是不能入轮回的,就只能日复一日被困着。身为儿子,草民阻止不了母亲自尽,总是能够帮她多烧些香火,让她灵魂得几日安息的。
太后的脸白了:哀家给蓁蓁在崇礼寺点了长明灯
骆清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起来:长明灯?哈哈哈哈,草民谢太后娘娘恩典!
母亲当年视太后娘娘如亲生妹妹,若不是母亲,太后娘娘如何能平安诞下孩子?太后娘娘当真是重情重义,眼睁睁看着母亲死了,如今倒是来给母亲立长明灯了,你做给谁看?做给谁看?
骆清!李渊怒喝一声,不得无礼!
骆清悠悠地晃了晃扇子,往旁边走了两步,让开了山路。
皇上这说的是哪里话,他拖着长声道,母亲得宠时,太后娘娘见天儿地往母亲身边凑,这见得多了,草民难免就觉得与太后娘娘亲近了。
即便是后来母亲失宠被害,太后娘娘对我们母子避之不及了,母亲还是一遍遍告诉草民,太后娘娘人好着呢!
这么好的太后娘娘,想必是不会介意草民一时无礼吧?
李渊见惯了他这幅阴阳怪气的模样,不欲与他多费口舌,挥挥手,轿撵便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骆清笑吟吟地看着,等到太后所乘的轿撵经过时,忽然一把便扒住了窗子。
他看着文弱,却没想到力气极大,硬生生地将轿撵逼停了。
侍卫们抽出刀来,却被太后颤着声制止了。
太后娘娘,他掀起帘子,盯着太后惨白的脸,笑着说道,草民这些日子常梦到从前,母亲和您在院子里喝茶绣花,分明一切都是好好的,偏偏先皇后走过来要杀您,您一把将母亲推了出去,母亲就替您挡了刀。
啧啧,您当时病了没有去看,草民却记得清楚,母亲的尸身被从湖里捞出来的时候,已经浮肿膨胀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先帝命人给母亲换衣裳,那伺候的嬷嬷走过来,抬起母亲的胳膊,一块块的皮肤就往下掉
太后听着他说,只觉得一阵阵作呕:哀家哀家没有
反正您现在是太后,您说没有,那便没有吧!骆清轻声说道,不过草民还活着呢,当年的事,怎么都忘不了。
李渊不知何时已经下了轿,来到他身边,一把将他从太后的轿撵边扯开。
骆清,你所做之事,朕已经查清楚了。李渊低声说道,朕知道你心中有怨,可当初害了你母妃的人是先皇后,如今早已化作枯骨,你若是想要迁怒旁人,也当适可而止!
骆清抬起双手,做出一副投降的姿态:哎呀,皇上这话,可真是太抬举草民了!您是九五之尊,草民哪敢迁怒呢?
李渊对着他那张时刻带着笑意的脸,几乎忍不住一拳挥上去,然而太后却叫住了他。
渊渊儿,让他走吧!太后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是是哀家对不住他们母子
听太后发了话,李渊忍了又忍,这才松开手,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轿撵之上。
骆清没有再阻拦,一行人很快便从他身边经过,往山下走去。
因着顾墨白受伤昏迷,林妙妙也能坐在轿子里一并被抬下山去。听见前面的动静,她悄悄掀起帘子,看了那骆清一眼。
不过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他们继续往山下走,她的心思也被拉回到顾墨白身上。
那缘隐寺里有懂医术的和尚,方才已经替顾墨白简单处理过,将那羽箭的箭尾削去,又敷了草药止血,只是那箭头上有倒刺,一时不能取出来,还要等到回宫之后才行。
顾墨白没有伤到要害,此刻血也止住了,应当没有什么生命危险。林妙妙放下心来,开始皱眉想着今日之事。
那刺客是冲着她来的,若不是有顾墨白替她挡了第一支箭,皇上替她挡了第二支,此刻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她在宫中虽然得罪了些人,可也没有到这样非要了她的命的程度。真的说起来,想要她死的,就只有俞公公一个。
勾引那一招不成,他还安排了后手,让刺客要了她的命。因为皇上太后都在缘隐寺,即便是她死了,也不会有人联想到是为了杀她一个小太监,最多就是运气不济,被波及到罢了。
而见杀她无望,那刺客立刻就换了目标,将百榕杀了,为的,就是等她回宫之后,没有证据能指明这事是俞全做的。
林妙妙心中不寒而栗,她怕的不是俞公公,那个老太监只会些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