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圆寂了。永乐帝最好的朋友离开了人世。
他作为一代明君,虽最好的朋友是个僧人。却丝毫没有放纵天下僧人。
太祖爷是和尚出身。登基后尊佛,免天下庙宇税银。这就导致寺庙不交田税。
无数百姓将自己的土地寄名在寺庙里。导致天下田税损失巨万。
有些无良寺庙,无良和尚,趁机兼并百姓土地,赚得盆满钵满。
在土地上赚了银子,寺庙又拓展了放贷行业。户部十年前就由奏折,称天下寺庙放出的贷钱,比全国钱庄行业加起来多一倍。
永乐帝对这件事很头疼。他召集一众心腹大臣商议此事。
永乐帝道:“朕听闻,顺天府的二十八座寺庙拥有的土地、财富,折银恐怕超过百万两。寺庙是普度众生的场所,却被有些贪心的僧人当成了一门一本万利的生意!他们本就有信众的捐赠。又大量兼并土地,还放高利印子。长此以往,天下之财总有一天尽归寺庙。”
内阁阁员杨荣附和:“皇上所言极是。如今随便一座寺庙便富得流油。主持、方丈穷奢极欲。有些小民百姓遇上灾年,跟寺庙借贷。寺
庙开出的都是利滚利的印子文书。过了灾年,小民百姓还不上钱,寺庙二话不说就收地。”
杨溥道:“皇上,臣认为,您应颁旨,命天下庙宇缴纳税赋。”
吏部尚书蹇义却忧心忡忡的说:“可是,天下庙宇免税,是太祖爷所定制度。”
大殿中陷入了沉默。
永乐帝是打着“维护太祖遗诏”的名头发动的靖难之役。为了对外维护他执政的合法性,凡太祖所定制度,他一律不会更改。
永乐帝有些头大:“是啊。祖制不能擅改。可朕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寺庙大肆敛财,吃百姓的肉,喝百姓的血。”
杨士奇道:“皇上。寺庙免税,还有另外一桩大弊。只要当了和尚,便能一辈子衣食无忧。江南江北,无数百姓争相将子侄送入庙宇为僧。其中不乏卫所军户。因为卫所军不得从事他业,唯独可以剃度出家当僧人。民也好,兵也罢,都去做僧人了,以后地谁种,仗谁打?”
永乐帝道:“农、兵两事,乃是国本。这样下去,岂不国本不稳?有什么法子,能够在维持祖制的前提下,杜绝这一大弊?”
君臣皆陷入沉思。
常歌忽然灵
光一现,出班道:“皇上,臣有一法。”
永乐帝问:“哦?什么法子?”
常歌答道:“皇上可颁旨,定各府、州、县的僧人人数。譬如,府一级的僧人为二十人。州一级十五人。县一级为十人。若要剃度为僧,应由亲戚、邻居保勘。出家五年之后,再从僧录司参加佛法考试,合格则颁发度牒。不合格便遣散为民。”
永乐帝道:“这是个好法子。虽不能限制寺庙敛财,却能杜绝兵、民争相为僧的弊端。”
杨溥道:“禀皇上。单独限制僧人人数,似乎是在针对佛家。不太妥当。臣认为,应该同时限制州府道士的人数。才显得皇上对佛、道一视同仁。”
内阁三杨如今已经愈发成熟,成为了老成谋国之臣。
永乐帝当即首肯:“内阁拟旨。限定各府州县僧、道人数。僧、道人数在府一级各为二十,州一级各为十五,县一级各为十人。剃度、修行五年后,一律到僧录司、道录司参加考试。合格则颁牒。不合格遣为民。”
众臣山呼“吾皇圣明”。
兵部尚书方宾禀奏:“启禀皇上。本月二十三,倭寇攻陷浙江松门卫。浙江按察
司佥事石鲁,负责松门卫防倭事。他竟因醉酒,未上阵指挥。更可气的是,倭寇破卫城之后,他还翻墙外逃。如今倭寇已被浙江卫所军打退回了海上。臣认为,必严惩石鲁。”
永乐帝听了这件事,大怒道:“朕此生最恨逃兵!无须经三法司。东厂立即将其逮捕,凌迟处死!”
方宾道:“皇上圣明。”
永乐帝又道:“这两年,东南沿海的倭患日趋猖獗。时有倭寇登陆的事情发生。倭国的征虏大将军源义持是怎么管自己的子民的?我大明必须派使者前往倭国,严斥源义持!”
礼部尚书吕真道:“禀皇上,出使外藩是礼部的职责。臣这就挑选堪用之人,担任使者前往倭国。”
永乐帝却道:“此次出使,不要派礼部的人!派刑部的人去!以示天朝之怒。就派刑部那个铁面员外郎吕渊去吧!告诉他,要严斥源义持。跟他讲明,若他管不好他的子民。朕可以派兵东渡大海,替他去管!”
刑部尚书吴中拱手:“臣下朝后便让吕渊准备出使事宜。”
永乐帝道:“另外,兵部还要派员巡视东南海防各卫所。监督其训练、备战。不要以
为天下真的太平了就懈怠军备。要随时做好打仗的准备。”
兵部尚书方宾道:“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