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夜里，常府。
郑和带了一瓶西洋朗姆酒，来常府与常歌父子对酌。
郑和给常歌倒上了酒：“东莱伯，这是西洋酒，名曰‘朗姆’，是用甘蔗汁酿的。您尝尝。”
常歌喝了一口：“甜香爽口。不过太辣嗓了，不似咱们大明的酒绵软回甘。”
郑和道：“实不相瞒。这酒是西洋商船上的水手们喝的。的确上不了台面。我带这酒来，是让东莱伯喝个稀奇。东莱伯别嫌弃。”
常世勋喝了一口，说：“还成。别有风味。”
三杯酒下肚，郑和进入正题：“皇上让我负责组建东厂。虽说燕王府时期，我也帮皇上办过一些秘密差事。可大明立国后，我一直忙着下西洋。对于秘密差事，现在是一窍不通。东莱伯是吴王府拱卫司时期的老人了。今夜，我特来求您帮忙。”
郑和是贤宦，这点面子常歌不能不给。
常歌道：“这样吧郑公公。给你指画指画道儿啊，教你一些办秘密差事的法门啊，这没的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有两条。第一，我不在东厂挂任何名衔。第二，我不会参与东厂的任
何具体差事。”
郑和忙不迭的点头：“成啊！您提点我几句话，我不知道要少走多少弯路。”
常歌道：“有一件事，你要牢记于心。皇上让你组建东厂，是让你制衡锦衣卫的。你千万别跟锦衣卫搅到一起去。”
郑和道：“这我知道。昨日纪纲来找过我，说东厂初建，人手定然不足。说要调一批锦衣卫力士过来帮我。让我一口拒绝了。”
常歌抿了口酒：“呵，咱们那位纪指挥使的手越伸越长了。”
郑和道：“纪纲这人，在朝廷里越来越跋扈。”
常歌叹了声：“唉。我的徒弟我自己清楚。他迟早要惹出大祸来。好了，咱们还是说组建东厂的事情吧。皇上有明旨，东厂的各级统官，皆由太监担任。
可办秘密差事，必然需要动刀枪。宫里的公公们平日手里拿的都是拂尘，哪里使得惯刀枪呢？所以，你得从亲军卫中，选拔一批武艺高强，又敦厚踏实的，做东厂番役。当你手中的刀。”
郑和频频点头：“东莱伯说得对。明日我就请旨，从亲军卫中挑选番役。”
常歌又道：“我再告诉你办秘密差事的六字法门‘心要狠，手要黑’。
切忌妇人之仁。”
郑和道：“我那日跟皇上说，怕干不好这件差事。就是因为怕自己太过仁慈。”
其实，郑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常歌是专门替两代皇帝办脏事的。现在常歌退隐了，皇上打算让我取代他。
我才不会当什么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呢！等到东厂组建完毕，我就以继续寻找朱允炆为理由，请旨第四次下西洋。
至于东厂的事务，我全交给亦失哈。
亦失哈是海西女真人。洪武二十年进入燕王府。三年前，永乐帝派他去白山黑水，通过一系列手段建立了奴儿干都司。让白山黑水正式成为了大明国土。
今年初，亦失哈回到了应天。他是大功臣，被朱棣所倚重。
如今宫里最得宠的太监，第一是郑和，第二就是亦失哈。
此番永乐帝下旨建立东厂。厂督太监是郑和。二把手掌班太监则是亦失哈。
常歌叹了声：“唉，这是个事儿啊。朝野谁人不知，郑公公是仁慈之人。办秘密差事，仁慈会坏大事的。”
郑和道：“没办法啊。谁让皇上钦点了我当东厂的大掌柜呢？东莱伯，东厂的太监统官，从上到下分为厂督太监、掌班太监
、领班太监、司房太监。从各亲军卫中挑选的番役，该如何设置官职？”
常歌道：“应该设置掌刑千户和理刑百户。再下面分为役长和番役。一个役长领十名番役......”
常歌父子跟郑和一直畅聊到了半夜。
永乐帝设置东厂之初，只是为了制衡锦衣卫。跟锦衣卫互不统属。
至于厂卫合流、东厂监管锦衣卫，那是永乐朝后期的事了。
常歌送走了郑和，回了房。
蓝新柔一直在等着他。帮他脱了靴，洗了脚，服侍他宽了衣。
自常歌娶了蓝新柔，蓝新柔就对他百般照顾。照顾好常歌，也是蓝新柔对宋盼儿许下的诺言。
蓝新柔道：“云翔该开蒙了。最近你给他留意找个先生。”
常歌道：“嗯。多花点银子，给他找个好开蒙先生。”
蓝新柔道：“翰林院那么多学究。个个都是好学问。都巴望着巴结东莱伯府呢。还用得着花银子？”
常歌道：“不成。还是找个民间的私塾先生吧，别找当官的。”
蓝新柔躺到了常歌的怀中。
常歌哑然失笑。
蓝新柔问：“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