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很难保持中立。在原则性问题上——譬如国本之争,必须要站队。
常歌在观察了整整九年之后,确信在国本之争上,二皇子、三皇子是绝胜不了太子和皇长孙的。于是他选择了下注。完全站到太子和皇长孙一边。
你汉王不是说海溢是天人感应嘛?我偏说海溢是因为有人贪污修堤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我了解底下那群管着水利工程的地方官。他们的手里或多或少都沾了一些腥,拿了一些不该拿的银子。只要去查,总能查出点什么。抓他几个,杀他几个。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永乐帝知道,常歌这是在护着他的好大孙呢。他颇为领情。
永乐帝道:“嗯。准奏。命东莱伯常歌为钦差正使,工部尚书宋礼、北镇抚使常世勋为钦差副使。前往浙江彻查海堤贪墨案!”
永乐帝直接说让常歌等人查”海堤贪墨案“,等于给这场海溢定了性——是人祸而非天灾。
下了朝,常歌和常世勋回了府,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蓝新柔有些不高兴:“皇上怎么又派你外差啊?好用就往死里用?”
常歌笑道
:“你现在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像盼儿了。”
忽然间,下人通禀:“老爷,皇长孙来了。在客厅。”
常歌连忙和常世勋来到了客厅接驾。
常知理前天已经到了皇长孙护军就职。他跟在朱瞻基身后,身穿百户服色,跨着腰刀威风凛凛。还别说,颇有常歌年轻时的风范。
常歌跪倒:“皇长孙大驾光临,老臣有失远迎.......”
朱瞻基很随意的坐到了椅子上:“舅公,您老怎么总是这么客气。”
常歌道:“国礼不可废。”
朱瞻基吩咐常知理:“知理,还不快把你祖父和父亲搀起来?”
常歌父子起身后,朱瞻基道:“我这趟来,是谢舅公今日早朝为我说话。”
常歌连忙道:“皇长孙,臣今日早朝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并没有为谁说话。再有,恕臣直言,您今日不该来寒舍。
早朝时臣刚受命为钦差。您马上就来寒舍找臣。朝野恐有非议,皇上知道了也会生出猜疑。”
朱瞻基笑道:“舅公,这回您错啦!就是皇祖父让我来谢你的!”
常歌惊讶:“皇上让您来谢臣?”
朱瞻基点点头:“皇祖父这回,站在我和舅公一边。他让我来问问您老,这场贪墨案您准备怎么查
?”
常歌脱口而出:“自然是揪出几个贪官,就地正法。堵住朝廷里那群骄兵悍将的嘴。”
朱瞻基笑道:“怪不得太祖爷和皇祖父这么重用舅公呢!舅公所说,跟皇祖父的意思是一样的。”
常歌问:“皇上也是这个意思?”
朱瞻基点点头:“在皇祖父看来,海溢是人祸,不是天灾。既然是人祸,自然要惩办几个首恶元凶。”
常歌道:“皇上圣明。”
朱瞻基压低声音:“自从皇祖父颁旨,要封我为皇太孙。我感觉二叔有些急眼了。什么话也敢在朝堂上说出口。他拿我跟朱允炆相比。难道他想做奉天靖难的皇祖父?”
常歌意味深长的说:“成大事者,必喜怒不形于色。心有惊雷,面如平湖。”
常歌的话翻译过来就是:你那二叔就是个狗肚子里存不住二两油的傻叉。你不必担心。
朱瞻基心领神会:“难为一群靖难老将,对二叔死心塌地。”
常歌道:“臣的孙女婿,成国公朱勇一向仰慕皇长孙。皇长孙可与之多亲近。”
一旁的常世勋心中暗惊:父亲在皇子夺嫡的事情上,一向在表面上保持中立。今日这是怎么了?直接把自家人往太子、皇长孙一边推。
哦,明白了
。父亲已经决定下全部赌注了!
朱瞻基心中暗道:常歌这老狐狸,这是在暗示我多跟朝中年轻一辈的将领多接触,以制衡靖难老将。呵,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啊。
朱瞻基笑道:“还别说。前两日皇祖父说我骑射功夫不精。我听说成国公朱勇骑射功夫一流。舅公可否替我带个话给他,等我的册封仪式结束,随我去御苑射猎?”
常歌点点头:“皇长孙放心。臣一定把话带到。”
朱瞻基起身:“舅公,我先回宫。知理,你不必随我回去了。你祖父、父亲明日就要动身去浙江办差。你今日留在家里,陪他们吃一顿送行宴吧。”
常知理拱手:“多谢皇长孙。”
朱瞻基走后,常歌道:“就听皇长孙的,晚上家里办个送行宴。把笑嫣和朱勇也请过来。”
朱勇领着常笑嫣来到了常府。
一家人其乐融融自不必说。
宴罢,常歌将朱勇领进了书房。
常歌道:“听说你跟靖难派的老将走的很近?”
朱勇点点头:“这是自然。那些老弟兄,都是跟着我爹一刀一枪从北平杀到应天的。我这个做侄子的,自然应该跟他们多多交往,全了父子两代的情谊。”
常歌正色道:“以后不要再跟那些
老将混在一起了。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另外我还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