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七年,冬。永乐皇帝下诏,集结五十万明军,御驾亲征草原。汉王、皇长孙随驾。
在动身去北平之前,永乐帝在深夜召见了纪纲、常歌。
永乐帝开门见山:“朕要去北都了。朝廷里难免有人会动小心思。你们俩要替朕看好了家。朕给你俩一道旨意。有心怀叵测者,无论官职,无需证据。锦衣卫都可先抓后奏。”
常歌跟纪纲齐声道:“臣遵旨。”
永乐帝道:“另外,你二人是朕的左膀右臂。朕希望你们也能做太子的左膀右臂。太子那人太灿孱弱敦厚。有些狠手,他下不了。你们要帮他下。”
常歌跟纪纲领了旨意出了宫。
常歌笑了一声:“万幸,皇上这回没叫我随驾去北都。我天南海北折腾了一辈子,实在是不想折腾了。”
纪纲附和:“是啊师傅。这回皇上让您老留在京城,是有照顾您的意思在。”
常歌搓了搓手:“天儿太冷了。罢了,我先上轿回家,搂着你那小师娘烤火炉了。”
纪纲恭恭敬敬的送常歌上了轿。
常歌走后,纪纲的死党,南镇抚使庞英来到了纪纲面前:“指挥使。皇
上有旨意嘛?”
纪纲道:“皇上说了,让我和老常留在京城看家。”
庞英意味深长的说:“皇上对常歌真是信任啊。这老家伙活在世上一天,锦衣卫就还是姓常。”
纪纲瞪了庞英一眼:“打嘴!那是我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且盼着他长命百岁呢!”
这是不是纪纲的心里话,就只有天知道了!
常歌回了家,常世勋迎了上来:“爹,这趟北伐不会又让您随驾吧?”
常歌摇摇头:“皇上让我留京。再随驾,我这把老骨头就散了。不过皇上交代下来的差事还是要办好。内阁诸员、太子那边、汉王党羽,都要加派监视的耳目。”
常世勋面色一变:“监视太子?有皇上的明旨嘛?没明旨盯监国太子的稍儿,事情要是透出去,咱全家都得掉脑袋啊。”
常歌微微一笑:“皇上没有明旨,但掉脑袋也绝对不至于。”
常世勋问:“那就是皇上暗示了?他对太子不放心嘛?”
常歌道:“蠢话。徐皇后归天后,其实皇上最信任的就是太子。只不过,皇上不在京,免不了有小人要在太子面前进谗言。咱们盯太子的稍,是防备太子让小人
给带沟里去。”
常世勋点点头:“明白了爹。等皇上明早一出京,我就加派人手。”
翌日清晨。留京的文武官员,出城三十里给永乐帝送行。
永乐帝没有坐龙辇,而是骑着一匹战马。
他捋了捋战马的马鬃,心道:还是骑在战马上踏实啊!
永乐帝出了京,果然有人蠢蠢欲动!
一个月后,交趾,化州,布政使衙门。
右参议解缙正在翻看邸报。
解缙最近抑郁了。交趾这破地方,简直就是鸟不拉屎!整天只能看着大鳄鱼呲牙。
他的那些理想、抱负、才学,恐怕要埋没在这鬼地方了。
翻开邸报,第一条让解缙眼前一亮:皇上御驾亲征,去北都了?太子监国?
他跟朱高炽亦师亦友。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机会,一个再次掌握权柄的机会!
不过,他的初衷并不是撺掇太子造反。
他的想法是,自己已经被贬出京城好几年了。皇上对我有气也应该消了。
不如进一趟京。在太子面前诉一番苦。让太子将我调进京城。
横竖太子如今是监国,有调地方官入京的权力。等皇上回来了,生米煮成熟饭,想来也不会追究。
不得
不说,抑郁症患者的脑回路清奇。世间有些事儿,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以什么理由进京面见太子诉苦呢?
他一拍脑瓜:户部拨发给化州的军饷晚了一个多月。不如我跟布政使说,去京城催饷。另外禀报交趾设布政使司后的民政。
说干就干,他离开自己的值房。找到了交趾布政使阮友彰。
虽说解缙是被贬到交趾的,但阮友彰一直对他礼遇有加。阮友彰知道,解缙在京城里有一堆手握重权的故交好友。当朝太子又跟他关系匪浅。此人得罪不得。
解缙拱手道:“阮藩台。化州的军饷已经晚了一个多月。士兵们驻守化州酷热烟瘴之地,本就心怀不满。军饷再不及时,恐怕有兵变的危险。依我之见,应该派人去应天,找户部催一下饷银。”
阮友彰不动声色的问:“哦?你觉得派谁去合适?”
解缙道:“我去合适。户部管交趾军饷拨发的郎中是我以前的学生。另外,我这趟进京,还可以向太子汇报下交趾设布政使司后,在民政上的佳绩。藩台放心,我会在太子面前好好替你美言。”
地方上的参议进京办事、汇报,
倒是常事。解缙主动请缨,阮友彰不好阻拦。
阮友彰喝了口茶:“那就有劳解先生了。”
解缙得了上司的首肯,立马去车驾司领了五匹快马,带了两个随从,星夜兼程赶往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