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想了想,回答常歌:“没有发生任何怪事。太仓这边无论官银入库还是官银外运,都是严格按照规矩来的。”
忽然间,他看到了几名库兵抬着一小箱银子进到银库之中。
那几个库兵打开小箱子,将一枚枚银锭整齐的码放在了铁架上。随后走出了银库。
常歌跟了上去。只见这几个库兵全都是跟他一样,只着一条秽裤,迈过那条高高的板凳,而后双手高举过头顶拍掌。
古朴道:“东莱伯看到了吧。银库这边严格执行进库出库迈板凳这条规矩。你瞧,连我这个户部侍郎进国库,同样脱下官袍,只着一条秽裤。所以我说,银子被人调包,问题绝对没出在太仓这边。”
常歌却发现了一丝异常,这几个库兵的身上都有不少伤疤。有些看上去是刀疤,有些则是铳眼、箭疤。
常歌学着库兵们的样子,迈过那高板凳、高举双手拍掌。他心想:若身上夹带了银子,一做这个动作,指定会掉出来。这条规矩的确能防止库兵夹带。
不多时,常歌和纪纲、古朴等人穿戴好了官服。
常歌问古朴:“那些库兵身上怎么都有伤疤?”
古朴答道:“库兵这份差事很安逸。当差一个月,倒要闲二十多天。故而库兵又被称为‘养老兵’。今上登基之后,二皇子说要给手下立过功、负过伤的士兵寻一个安逸的地方端铁饭碗。于是就将五六百人安排到了户部太仓这边,充任库兵。你们锦衣卫不是号称天上的事知道一半儿,地上的事儿全知道么?这件事难道东莱伯没有耳闻?”
纪纲插话道:“我们锦衣卫是管官儿的官儿。没有功夫关注一群身份低微的库兵。”
古朴道:“总之,问题肯定没出在太仓这边。还请东莱伯和纪指挥使到别处查查吧,不要耽误我们太仓的日常事务。”
常歌和纪纲无奈,只得返回了锦衣卫。
锦衣卫指挥使值房。
纪纲有些发愁:“问题没出在太仓,也没出在运银子的路上。难
。不成这银子是长了翅膀自己飞走了?那些白铜锭也长了翅膀,自己飞进了银箱里?”cascoo.net
就在此时,一名锦衣卫力士进得值房,给常歌、纪纲上茶。
常歌道:“那些搬银子的库兵也都是立过功的老兵,忠诚牢靠的很。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呢?”
常歌说者无心,力士听者有意。他多了句嘴:“伯爷说的可是太仓银库的那群库兵?”
纪纲怒道:“锦衣卫的指挥使和指挥左同议事,哪轮得着你一个力士说话?自己掌嘴!”
常歌却道:“指挥使别动怒。”转头他又问那力士:“怎么,你跟太仓银库那群库兵很熟?”
力士点点头:“回伯爷的话,我大表哥就在太仓那边做库兵。以前他吝啬的很,自从当了库兵就好像发了大财一般。隔三差五的请我们这些亲戚吃饭。他跟我说,别小看他这个库兵,给他个明军千户他都不一定乐意换呢!”
常歌来了兴趣:“哦?发了大财?你知不知道他是如何发财的?”
力士微微摇头:“他没有说。”
常歌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库兵虽说守着一座银山。可他们进出太仓银库都是要跨高板凳、举手拍掌的。若是偷了银子,一准能被发现。既然如此,他们是如何发财的呢?
力士似乎是个话痨。他继续说道:“不止我大表哥。燕军的老弟兄,都挤破头想去当太仓的库兵呢!据说这事儿得求二皇子。一个库兵的身份,得孝敬五百两银子。”
常歌大为惊诧:“二皇子背地里卖官鬻爵,我倒是有所耳闻。可他卖的都是知府、县令之类的地方官。库兵无品、无级,也值当他卖?还能卖五百两的高价?这真是怪哉怪哉。”
纪纲在一旁亦是大惑不解:“二皇子卖官的事儿,其实皇上也知道,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二皇子也太贪心了些吧,连库兵这种连官儿都算不上的职位也往外卖。真是大小通吃。话说回来,库兵虽说闲在,一年的饷银不过二十五两银子。比明军
。士兵的正俸十八两仅仅多了七两而已。他们怎么舍得花五百两买?”
常歌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面定然大有文章。”
纪纲点点头:“嗯,得好好查查。”
常歌问那力士:“你叫什么名字?”
力士答道:“属下马顺。”
常歌道:“看你年纪不大啊,也就十五六,怎么进的锦衣卫?”
马顺答道:“家父是燕军的老百户,白沟河之战时战死了。后来皇上进了应天,论功行赏,追授了我爹个千户,上官可怜我,让我蒙祖荫进了锦衣卫。”
常歌道:“嗯,原来是忠良之后啊。你的那个大表哥叫什么?家住哪里?”
马顺答道:“我大表哥名叫宋三,家住城南驴蛋儿胡同。”
常歌点点头:“嗯,我知道了。马顺,我记住你的名字了,以后会好好照应你的。”
马顺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常歌跟纪纲商量:“指挥使,我觉得咱们应该马上派出耳目,监视这个叫宋三的库兵。另外再派一些人手,监视跟他交好的库兵同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