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歌笑道:“你是上司,我是属下。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
徐辉祖从案头打开一个锦盒,锦盒之中是一只玉牛:“义兄,你可认识此物?”
常歌将玉牛拿在手里,仔细把玩了一番:“应该是缅玉雕刻的,雕工精美,玉质透亮,是好东西。怎么了?”
徐辉祖道:“这东西是蓝玉府里的!三年前我进他府中赴宴时曾见过。”
常歌大吃一惊:“蓝玉府里的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上?蓝玉是谋反案的祸首,他的家财是一律要充公到国库的。”
徐辉祖解释:“我的二夫人前日逛城南有名的德庆福珠玉店,觉得这东西不错就买了回来。”
常歌蹙眉:“罪官家的玉器,怎么会在商人开的珠玉店里?”
徐辉祖道:“谁说不是呢。我怕这东西留在手里会生出什么祸端,这才告诉了你。”
常歌道:“难道有人侵吞了蓝玉的家财?”
徐辉祖笑道:“这就要义兄你去查了。”
下晌,常歌领着宋盼儿、常世勋换了便装,来到城南德庆福珠玉店。
二人一进门,伙计便热情的迎了上来:“老爷,夫人、少爷,你们要点什么?”
宋盼儿在京中这么多年,身上有一种贵妇人的气质。她道:“我过来挑几样玉镯、发钗之类。有什么上等货,全都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站柜先生走了过来:“三位稍等,我去取。”
不多时,站柜先生捧着一个锦盒来到了常歌面前:“爷,请您随便选。”
锦盒之中,净是些珠宝首饰之类。常歌不懂这些东西,他朝宋盼儿使了个眼色。宋盼儿将锦盒中的珠宝看了个遍,随后她怒道:“你当我是土财主家的姨娘了吧?就拿这种不入流的货色搪塞我?”
站柜先生连忙道:“小的不是那个肆意。我这就去拿上等好货来。”
站柜先生又拿来一个小小的楠木匣子。匣中亦是珠宝首饰。宋盼儿瞥了一眼,说道:“这还差不多。”
宋盼儿拿起其中一个玉镯:“咦,我的天。这镯子好像是......宫中之物!”
站柜先生道:“夫人好眼力啊!跟您说句实话,这镯子的确是宫中之物。”
常歌看着那玉镯,感觉到有些眼熟。他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倒卖宫里的东西?我们要是买了它,岂不是犯了连坐之罪?”
站柜先生解释:“老爷有所不知。宫中的珠宝,有很多都赏赐给了公、侯、伯爵家里的女眷。这些年应天城里有多少勋贵获罪,家业败落?许多破落户都将原本宫中的赏赐变卖成银子维持生计。我们珠玉店里就有不少这种宫中流出来的上等货色。这种事儿衙门不会管。”
站柜先生的话能够唬住一般的土财主,却唬不住常歌!勋贵获罪,家产都是要充公的!家里的女眷或被罚到边镇予有功将士为妾、或罚入教坊司为女支。她们随身佩戴的珠宝亦会被没收。哪里有机会变卖成银子维持什么生计?
常歌道:“这镯子我们要了。多少银子?”
站柜先生满脸堆笑:“回老爷的话,三百两银子。”
常歌道:“我们这趟来没带那么多庄票。先给你一百两,当作定钱。下晌我再取货。”
说完常歌从袖中掏出一张一百两的庄票,递给了站柜先生。
站柜先生接了庄票,说道:“成,成。这镯子我给老爷、夫人留好。”
常家三口出得珠玉店。
常歌一拍脑瓜:“我想起来了!我说那镯子那么眼熟呢!捕鱼儿海大捷之后,蓝玉的妻子受封诰命夫人,四个小妾受封敕命安人。这玉镯就是圣上赏给蓝妻的!当时是我传的旨,送的赏。”
宋盼儿道:“明白了!负责查抄蓝玉家财的是刑部。刑部一定有人中饱私囊,昧下了蓝玉的家财。”
常歌道:“这可不是小事。我得管管。”
常世勋接话:“爹,下晌我带弟兄们封了这珠玉店,仔细搜查一番?”
常歌却道:“不及!办案子这种事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立即找几个耳目,打探下这德庆福珠玉店的来路。”
常歌是想检验下手下的耳目的能力。这批旗手卫中新训练的耳目都是生头,在打探消息方面远远不及锦衣卫的那些老麻雀。这让常歌有些担忧。
常歌和宋盼儿回了府,常世勋则去吩咐耳目打探珠玉店的虚实。
午时,常世勋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常歌面前:“爹,打听明白了!你知道德庆福的老板是谁的亲戚?”
常歌问:“谁的亲戚?”
常世勋答道:“德庆福的老板名叫杨成安!是刑部尚书杨靖的堂弟!”
常歌皱了皱眉头:“杨靖今年才三十八岁,是朝中有名的青年才俊。他善断讼狱、为官清廉、颇有贤名。今年还作为钦差平定了龙州之乱。难道是他借着执掌刑部大权的便利,将罪官家财据为己有?”
常世勋道:“爹,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事情是明摆着的。蓝玉夫人的玉镯,落到了杨靖堂弟开的珠玉店里。哦,还有辉祖叔叔的那只玉牛。这事儿要是跟杨靖没关系才是见了鬼。”
常歌道:“先吃午饭,下晌咱们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