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案在京城内外掀起了腥风血雨。锦衣卫似乎从洪武二十一年的削权事件中重新站了起来,拥有了无上的权力。当然,重新获得权力的是指挥使蒋瓛,而非常歌。
天下官员,我蒋瓛说谁是蓝党,谁就是蓝党。我蒋瓛要谁死,谁就得死。试问朝野内外,谁还是我的对手?
为了立威,蒋瓛第一个抓的是六部堂官之首——吏部尚书詹徽。詹同、詹徽父子执掌吏部数十年,在朝中有着无上的权威。一个人想要立威,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原本威势滔天的人踩在脚下。
当然,詹徽这人本来也不怎么干净。依附蓝玉这些年,他不知道给多少蓝玉推荐的人安排了官职。
接下来倒霉的自然是十三侯、两伯。景川侯曹震、永宁侯孙恪、鹤庆侯张翼、会宁侯张温、沈阳侯察罕、普定侯陈桓、舳舻侯朱寿、宣宁侯曹泰、东平侯韩勋、安庆侯仇正、怀远侯曹兴、西凉侯濮玙、东川侯胡海、东莞伯何荣、徽先伯桑敬。朝廷之中在世的侯爵有一半儿都被蒋瓛抓进了锦衣卫。
抓完这些人,蒋瓛派遣手下人分赴各省。抓捕名单上有五位布政使、六位按察使、五位都司、一百多个知府、八百多名县令。
乾清宫大殿内,蒋瓛正在向洪武帝汇报蓝玉案的进展状况。
洪武帝翻了翻蒋瓛交上来的抓捕名单,他问:“怎么好像少抓了一个人?”
蒋瓛道:“请圣上明示。是谁?”
洪武帝说出了一个让蒋瓛没有意料到的名字:“傅友文。”
傅友文,户部左侍郎。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颖国公傅友德的堂弟。
此次平息事端,傅友德是立了大功的。洪武帝却将屠刀挥向了傅友德的堂弟。这让蒋瓛都始料未及:“圣上。傅友文是颖国公......”
洪武帝摆摆手,打断了蒋瓛:“傅友文是谁的亲戚,用得着你来提醒朕么?朕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不管牵扯到谁都要一查到底。傅友文管着国库、仓场的钱粮,这些年蓝玉跟他要军饷他就给军饷,要军粮他就给军粮。朕都知道,此人是实打实的蓝党!”
蒋瓛心中暗道:我的天,圣上收拾完蓝玉这一窝子,别是还要继续收拾那些开国元勋老将吧?
洪武帝又道:“锦衣卫被裁撤的没剩下几个人。经办如此大案,人手定然不足。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人,你可以随意调用。抓了人要立即审讯,拿到他们参与蓝玉谋反的供词。”
蒋瓛拱手:“是,圣上。”
洪武帝面露不满的神色:“对了,蓝玉已经抓了三四天了。你怎么还没拿到他供述谋反的供词?他是这场谋反的首恶,他的供词极为重要。”
蒋瓛道:“圣上,蓝玉死不承认谋反。他始终是朝廷的公爵,没有您的旨意,臣不敢贸然给他上刑。”
洪武帝道:“朕一会儿就下旨,剥夺蓝玉的一切官职、爵位。他现在已经是一个草民,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蒋瓛拱手:“臣明白。”
这日,常歌跟李千面、贺升来到了锦衣卫。途径诏狱时,只见诏狱外站着几百人。这些人有的穿着刑部捕快的皂服,有的穿着大理寺暗探的役服,还有穿都察院亲兵鸳鸯战袄的。
李千面道:“镇抚使,瞧见了么?诏狱重新打鼓另开张了。”
常歌道:“咱们的蒋指挥使如今是权势熏天。三法司都成了给他打下手的。你们记住,咱们北镇抚司的人不要介入蓝玉案。他要借调咱们北镇抚司的人用,咱们能推脱则推脱。”
贺升道:“明白。您是怕蒋瓛会重蹈毛骧查办胡惟庸案的覆辙。咱们北镇抚司若帮了他,今后会跟着他吃瓜落。”
常歌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唉,在能够生杀予夺的滔天权柄面前,人会丢掉一切理智。蒋瓛此时绝不会想,他如今身处的位置,所做的事跟毛骧一模一样。”
诏狱之中,蒋瓛正坐在蓝玉面前。
曾经纵横草原,统帅数十万大军的一代名将蓝玉,已经被他上了整整一天大刑。蓝玉的手指已被斩断了六根。两脚的脚筋被挑断,胸膛前挂着一堆烙铁留下的烙印。他的背部则是皮鞭抽打的痕迹。
蒋瓛手里端着一个茶盅,他喝了口茶笑着问:“怎么样蓝玉,还不招供么?”
蓝玉气息奄奄的说:“蒋瓛,我招供。”
蒋瓛笑道:“呵,这就对了嘛!横竖你是一定会死的。干什么还要嘴硬,受这皮肉之苦?招吧,来啊,记录蓝玉的供词。”
蓝玉问:“不用那么麻烦。你写好供词,我按上手印便是。”
酷刑之下,蓝玉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
半个时辰后,蒋瓛拿到了蓝玉的供状。转头他吩咐一名手下:“赶紧将这份供词交到宫里去。”
与此同时,紫金山东南麓,灵谷寺。
道衍和尚正在卧房收拾行装。
一个黑衣人进得卧房:“大师,您要走?”
道衍和尚点头:“在应天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我也该回北平了。对了,赵神仙送走了么?”
黑衣人答道:“已经送上了前往南洋的商船。”
道衍和尚道:“今后应天这边就全靠你打探消息了。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