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瓛和常歌接了旨,出得乾清宫大殿。
蒋瓛抬头看了看天:“常歌,你说咱们两个争什么?斗什么?这下好,锦衣卫成了空壳。咱们二人今后没了权。以前得罪过的那些官员还不往死里整咱们?”
常歌道:“自古正邪不两立。”
蒋瓛苦笑一声:“正邪?谁是正,谁是邪,谁能说得清?罢了吧!我昨日侮辱了尊夫人,只是图一时口快。请帮我跟尊夫人道一声歉。”
二人回到了锦衣卫,聚集起南、北镇抚司一众百户以上官员。蒋瓛先向众人复述了洪武帝的圣旨。顿时众人哗然。
“这跟把锦衣卫撤销了有什么两样?”
“我的天!咱们的饭碗全都保不住了!”
蒋瓛高声道:“静一静!”
无人听蒋瓛的。
常歌开口:“好了,都别吵了!静一静!”
顿时众人噤若寒蝉。
常歌道:“旨意已下。咱们只能遵旨照办。有牢骚都给我憋回去!”
贺升拱手:“镇抚使。旨意将锦衣卫的员额削减为一千人。且让咱们继续负责皇宫卫戍。要知道,皇宫之中的锦衣卫大汉将军就占去了八百员额。再加上看守凤阳皇陵的一百员额。也就是说,堂堂锦衣卫南、北镇抚司只剩下一百个员额。几乎所有弟兄都要回老家种田。”
常歌道:“按照圣上的旨意,就是这个意思。”
李千面拱手:“京内京外,咱们还养了一万八千名不在册的耳目呢!这些人怎么办?”
常歌道:“一律遣散。”
贺升有些发急:“其他弟兄呢?难道真的回家种田?”
常歌道:“大家放心。我会尽量为大家谋个出路!将大家安置到三法司做捕快或各地方衙门做衙役。”
贺升摇头:“恐怕很难!三法司、各地方衙门受了咱锦衣卫这么多年的气,一提锦衣卫就恨得牙根痒。谁愿意接收锦衣卫的人?”
常歌道:“办法是商量出来的。弟兄们,你们跟我常歌办了这么多年皇差,我绝不会不管你们。我在军中还有些关系。有些年轻力壮又有武艺在身的,可以投身军旅。年老些的我会想办法给你们争取一笔遣散银。你们先各自回家吧。我会给你们消息。”
常歌回到了自己的值房。
纪纲、李千面、贺升三人跟了上来。
李千面道:“指挥使。我干了大半辈子秘密差事,如果不做锦衣卫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贺升亦道:“我也一样。除了抄家,我就不会别的手艺。”
常歌道:“你们二人放心。除去大汉将军、皇陵百户所,咱们不是还剩下一百个员额么?这一百个员额优先留给你们这些劳苦功高的老资格。”
李千面和贺升闻言吃了一颗定心丸。
常歌道:“好了,你们二人先走吧。”
常歌转头又对纪纲说:“纪纲,你跟随我的时日不长,资历太浅。你——我是留不住的。”
纪纲微微点头:“属下知道。这几年来,镇抚使待我如亲儿子一般。今后无论纪纲走到哪里,都牢记镇抚使对我的恩情。”
常歌道:“你爹是徐家的老家兵,不行就去求求徐辉祖,到他军中谋一个职位。”
纪纲摇摇头:“镇抚使。军中弟兄最恨锦衣卫。我就算从了军,今后也会处处受排挤。求人不如求己。我本就是山东昌邑县的秀才,自诩有些才学。不如回老家去,捡起扔下数年的书本,继续寒窗苦读,谋个功名。等上了金榜再为朝廷效力。”
常歌赞赏道:“好,有志气。”
纪纲跪倒在地,“咚咚咚”给常歌磕了三个响头:“镇抚使,那属下这就回家收拾行装,回山东老家去。山水有相逢。希望他日能够与您重逢。”
常歌拍了拍纪纲的肩膀:“去吧!”
纪纲大步走出值房。常歌绝想不到,十五年后,他再见到纪纲时,纪纲已是永乐皇帝朱棣的心腹。之后纪纲成了他的顶头上司。自然,这些都是后话。
接下来三日,蒋瓛根本没来锦衣卫上差。他把裁撤员额、安置老弟兄的烂摊子,全都扔给了常歌。
这日上晌,户部尚书茹太素领着二百亲兵来到了锦衣卫衙门。这些户部亲兵个个耀武扬威。要放了往常,他们哪儿敢佩刀进入锦衣卫?
常歌朝着茹太素一拱手:“茹部堂,您大驾光临有何公干?”
茹太素道:“常镇抚使,锦衣卫员额裁撤了五分之四,今后的军饷亦要削减五分之四。且我听说锦衣卫中有一私库。查抄获罪官员家产得来的钱财,要十五取一留作私库之用。”
常歌心中暗骂:这一准是哪个被裁撤了的混账东西把消息透给的茹太素。
常歌否认:“哪有的事。”
茹太素一摆手:“常镇抚使就不必遮遮掩掩了。我知道,这笔银子是用来养耳目用的。虽是私库说到底却是公用。你没什么罪责。不过如今锦衣卫已经遣散了全部耳目。也该将私库交给我们户部了!我这趟来,就是带人来搬私库银两的。”
常歌无奈:“好吧,茹部堂,请随我来。”
北镇抚司中有一间库房。这里即是锦衣卫私库所在。茹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