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凝视着那本账册,命令常歌:“常歌,既然北平账目作假,自然要追究布政使李彧、按察使赵全德的罪责。你立即将他们抓捕入京。”
常歌拱手:“微臣谨遵太子殿下吩咐。”
常歌送走了朱标,又命人将宋巍送回福建老家。
纪纲拱手道:“镇抚使,属下自进入锦衣卫,就一直在您身边伺候。属下请求镇抚使给我一个单独办案立功的机会,去北平抓捕李彧、赵全德。”
常歌摇头:“抓这两人用不着咱们出手。既然事情是道衍告诉我们的。人就让道衍去抓吧。也算我给他一个面子。”
常歌提及道衍,心中略有不快。报信的鸽子筒出现在他值房的案头,说明锦衣卫中有道衍的人。道衍身后又站着燕王朱棣。说明很可能燕王已经将手伸向了锦衣卫。但常歌并不打算将此事禀报洪武帝。自古就是疏不间亲。如果他将此事禀报上去,岂不成了挑拨洪武帝和皇子之间的关系?
常歌派出了八百里加急给道衍送信。应天到北平大约有两千里的路程。八百里加急三日便到。
三日之后,北平承宣布政使司衙门。
布政使李彧正在跟按察使赵全德喝酒。
李彧笑道:“赵兄,我看明年该给六合会的银子,咱们直接扣下便罢。”
赵全德露出担忧的表情:“一两不交?郭桓那厮恐怕会给咱们穿小鞋。”
李彧冷笑一声:“呵,咱们今年替燕王爷办了几次差。燕王爷对咱们很满意。咱们攀上燕王爷这棵大树,还怕个毛个郭桓?抛开燕王爷不谈,郭桓也不敢拿咱们二人怎么样。六合会干的那些鸟事,咱们要是说出去,京城里的六部堂官全得掉脑袋。”
二人正说着话,亲兵慌慌张张的前来禀报:“大人,不好了。燕王府的道衍大师带着一千王府护军围了咱们藩台衙门!”
李彧眉头一皱:“胡说八道。王府护军围咱们藩台衙门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抓你!”道衍迈着大步走进了房中。他的身后跟着一群身着甲胄的王府护军。
李彧问:“大师何出此言?我兢兢业业当差,辛辛苦苦办事。燕王府为何要抓我?”
道衍冷笑一声:“李彧、赵全德。你们二人好大的胆子!向朝廷虚报支出也就罢了,还借着给燕王爷筹集军饷的名义在北平横征暴敛!去年燕王让你们征收六万石军粮,你们征了十万石。四万石进了你们的腰包!赋税同样如此,你们跟富商、百姓们说燕王爷要用兵,直接把赋税提高了三成!弄的北平各地方怨声载道。你们这是在败坏燕王的名声!”
李彧强装镇定:“大师休要胡言乱语!我清廉自守,从未干过这种事。再说了,我是北平的三司之首。抓我需要圣上的明旨!”
道衍厉声道:“抓你们这等无耻败类,何须圣上明旨?来啊,拿下。”
十几名护军一拥而上,将李彧和赵全德捆成了粽子。
李彧歇斯底里的大叫:“我要见燕王!道衍,你一个藩王主录僧,有什么权力抓一个藩台,一个臬台?你这是违制!”
道衍拿出了锦衣卫的驾帖。所谓的驾帖,类似于后世的逮捕证。锦衣卫抓正四品以上官员,一律要有指挥使或南、北镇抚使开出的驾帖。
道衍说:“睁开你的眼看清楚了。这是北镇抚使常歌八百里加急送到北平的驾帖。我是在帮锦衣卫抓人。你应该知道,进了北镇抚司诏狱,不死也得脱层皮。与其在这里大呼小叫,你不如好好想想到了应天怎们保命。”
李彧目瞪口呆:“锦衣卫要抓我?为什么?”
赵全德在一旁高呼“冤枉!”
道衍懒得再跟李彧解释,直接转头吩咐护军千户:“你立即押送这二人去应天。要快。”
又数日。锦衣卫北镇抚司。
李彧已经被绑在了诏狱问案房中。常歌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彧。
李彧道:“常镇抚使,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整我?”
常歌诓骗李彧:“你说对了。我跟你无仇无怨。我为何要跟一个封疆大吏过不去?北平又是燕王的就藩地。抓了你就等于得罪了燕王殿下。呵,我也是受了皇命,身不由己啊。”
李彧疑惑:“受了皇命?”
常歌微微点头:“正是。圣上抽查户部账目,发现北平的账有问题。你知道,户部尚书空缺,左侍郎又不管事。右侍郎郭桓是户部的实际掌控者。郭桓怕获罪,就把你推出来当了替罪羊。他对圣上说,北平账目虚报瞒报的事他一概不知。都是你和赵臬台背着他搞的鬼。”
常歌这是在诱供。近二十年的秘密生涯,已经让他成了一个审讯高手。而诱供正是审讯的技巧之一。
李彧对常歌的话将信将疑:“郭桓拿我当替罪羊?真有此事?”
常歌笑道:“我为何要骗你?我知道,郭桓身后是六合会。你若将六合会的事情如实招出来,我会向皇上求情。”
李彧缄口不言。他毕竟不是三岁的孩子,不可能常歌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再说六合会的事他一旦招认,那他就成了整个大名官场从上到下所有官员的敌人!
常歌见他不吱声,直接拿起北平方面的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