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辉祖对常歌说道:“他们敢打出张士诚的旗号造反,就一定吃了秤砣铁了心要顽抗到底!依我看还是让我带兵杀进城去吧!我敢打包票,半个时辰攻进城去,两个时辰彻底平息这场叛乱!”
常歌叹了声:“那样做根本不是平叛,而是屠杀!所谓的叛军全都是饿的眼冒金星的饥民。对了,有件事很奇怪。”
徐辉祖问:“什么事?”
常歌道:“刚才我跟着姑父上了城楼,偶然听见两个守城的叛军抱怨‘今日又是一顿饭,二两米’。按理说他们打下了镇江府,镇江府粮库内应该有二三十万石存粮啊!眼见要打仗了,难道沈放还是不舍得给叛军吃几顿饱饭?”
徐辉祖道:“叛军在城里吃不饱?那正好,我们又添了几分胜算。”
常歌没有搭话,坐到椅子上沉思良久,随后他道:“有了!我有个办法,或许能兵不血刃平息这场叛乱。”
徐辉祖问:“什么办法?”
常歌道:“沈放不愿意投降,他手下的那些叛军却不一定不愿意投降!”
说完常歌对徐辉祖交待了一番。
第二日清晨。明军来到镇江城前三百步之处。“大周义军”没有弓箭,明军根本不怕他们居高临下射来箭簇。
明军这边没有摆放攻城用的襄阳炮,而是架好了八十余口大锅!大锅里的水烧开,兵士们将一袋又一袋白花花的米倒入锅中。米香味儿立时弥漫开来。
主帅徐辉祖骑着马来到大锅边上,朝着城头喊话:“乡亲们,朝廷为你们准备了两样东西!一样是板刀,一样是香喷喷的白米饭!你们若打开城门,出城投降。我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吃上白米饭!若负隅顽抗,等待你们的就只有板刀!”
城头上的沈放连忙大喊:“义军弟兄们,千万不要上当!你们要是出了城,狗朝廷一定会砍你们的脑袋!”
一众“大周义军”虽无一人放下刀枪出城,他们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城下的八十多口大锅。
常歌命令一名千户:“该给锅里加菜了!”
千户一拱手:“遵监军令!”随后他带着上千名弟兄,推着一车车猪肉来到大锅跟前。猪肉已经切成了小块,如千女散花一般落入了锅中。米香立马混入了肉香。这种沁人心脾的香味对于城头上饥肠辘辘的大周义军来说简直就是勾魂夺魄!
徐辉祖大喊道:“乡亲们,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肉粥!每一口锅里都有一头猪!盛一碗喝下肚,喉咙冒油啊!快下来吧!打仗不是好玩的事儿!是要流血掉脑袋的!哪有喝粥吃肉安逸?”
常歌亦来到徐辉祖身边附和:“乡亲们,我们这趟来镇江,根本不是跟你们打仗的!我们是奉了圣上的旨意前来赈灾!放下刀枪,打开城门,来城外好好吃一顿吧!我向乡亲们保证,后续的赈粮朝廷会源源不断的运到!”
大周义军们已经被肉香米香勾去了魂魄,他们纷纷放下刀枪,准备出城大快朵颐。就连站在沈放身边的一名亲随士兵亦将腰刀扔在了地上。
沈放有些发急:“你干什么?出了城就是个死!城下大锅里煮的是你们的断头饭!”
亲随士兵苦苦哀求:“元帅,就算是死我也想做个饱死鬼。求你了,让我出城吧。”
沈放虽不是带兵之人,却知道“军心瓦解”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再阻拦手下出城。
沈放仰天长叹:“唉,大势已去!”说完他拔出佩剑准备自刎。
生死一线之际,“大周太上皇”张叟一把夺下了沈放的佩剑。张叟苦劝沈放:“元帅,不,沈县令。你是为了救老百姓才扯旗造反的。朝廷和皇帝总要讲道理吧!我们镇江八县的百姓都会替你在朝廷面前说情!说不准能保你的命。”
沈放苦笑一声:“朝廷和朱元璋要是讲道理,今年秋天镇江也不会饿死那么多人!罢了,我不自尽了!我会承担一切罪责,只求朝廷能够放过六万乡亲!”
不多时,城门被饥民们推开。饥民们发疯似的冲向前方的那八十多口大锅。
徐辉祖对常歌说:“义兄,还是你有办法!”
常歌道:“城头上已经没几个人了!你赶紧让虎贲左卫进城,接手镇江城防。金吾前卫留在城下,维持秩序看住饥民。”
不及一个时辰,这场历时十余日、波及镇江府八县的叛乱就被彻底平息。常歌和徐辉祖带兵进了城。六万饥民被安置在了城外。金吾前卫的八千人马部署在饥民们四周以防再生变故。
镇江知府衙门大堂。
常歌和徐辉祖、吴宗伯刚刚坐定,纪纲带着几名北镇抚司力士将沈放和张叟押了进来。
纪纲道:“镇抚使、徐都督、吴郎中,这个年轻些的就是叛军都元帅沈放。这个年长些的是伪周太上皇张叟。”
常歌朝着沈放微微颔首:“沈元帅,咱们昨日见过面。”
沈放惊讶:“你不是郡主府的下人么?怎么穿着飞鱼服?”
常歌笑道:“在下锦衣卫北镇抚使,常歌。沈元帅,你的大周义军如今已土崩瓦解了!我给过你投降的机会,你宁死不降怪不得我。”
沈放道:“此次叛乱,那六万多乡亲都是被我蒙骗裹挟的!罪不在民,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