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歌明白洪武帝的话中之意。他答道:“回禀圣上,办不了。”
洪武帝道:“你很有自知之明。你除了要查清毛骧暗害徐达的事,还要将蒋瓛从这件事中择出去。朕再告诉你一件事,朕想了一夜,下一任的锦衣卫指挥使由蒋瓛来做!”
常歌拱手:“是,圣上。”
洪武帝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说给常歌听:“玉皇大帝掌管天地。既要用天兵天将,也要用阎罗殿的小鬼啊!罢了,你下去办差吧。”
常歌回到了北镇抚司诏狱,先提审了蒋瓛。
蒋瓛平日里一直找北镇抚司的茬儿。如今他落到了北镇抚司手里,那些看管诏狱的百户、总旗岂能不落井下石?他们给蒋瓛带上了百斤大枷。
常歌命令左右:“谁让你们给蒋镇抚使上枷的?除去!”
两名百户上前,给蒋瓛卸去了大枷。
蒋瓛一脸感激的表情看着常歌:“常镇抚使,多谢了。”
常歌道:“蒋镇抚使,说说蒸鹅的事吧。”
蒋瓛连忙道:“常镇抚使饶命啊!给魏国公送蒸鹅,是毛骧指使我这么做的!我只是个跑腿的!撑死了只算个从犯。请你在圣上面前多多美言,保我一条命。”
常歌微微一笑:“不对吧?”
蒋瓛道:“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我哪有那么大胆子,敢害朝廷的公爵!都是毛骧指使的!魏国公带头跪谏圣上杀毛骧,毛骧说打蛇要打七寸......”
常歌摆摆手,打断了蒋瓛的话:“蒋镇抚使,我不跟你废话了。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一遍给你听。毛骧心生歹念,妄图用蒸鹅毒杀魏国公,此事你并不知情。昨日傍晚,毛骧找到了你,说他一向仰慕魏国公。听闻魏国公背疮发作,想尽一份孝心。于是他让城南飘香楼做了几样精致好菜,装进了一个食盒里。他托你找到大汉将军王远,用飘香楼的食盒换下了御膳房的食盒。从始至终,你根本不知道食盒里有蒸鹅!”
蒋瓛听罢目瞪口呆,心中暗想:常歌这厮不仅要保我的命,还要把我的罪名洗得一干二净?
常歌道:“我刚才说的对不对?对的话我就让人记录在供状上。完事儿你盖个手印就可以走了,照常当你的差就是。”
蒋瓛大喜过望:“对对!我从未想过暗害魏国公!魏国公是开国武功第一,我景仰他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去害他呢?换食盒的事,我是受了毛骧蒙骗。至于什么蒸鹅不蒸鹅的,我毫不知情!”
常歌命令纪纲:“写供词吧。不对,应该叫证词。蒋镇抚使是无罪的,哪有什么口供可招?他只算此案的一个证人罢了。”
纪纲听命,写下了证词,交给蒋瓛盖了手印画了押。
蒋瓛起身刚要离开牢房,常歌却叫住了他:“且慢!我有几句话要跟你单独说。左右退下!”
纪纲和几个百户、总旗退出了牢房。
蒋瓛“噗通”一声给常歌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常镇抚使,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今后我定当报答于你。”
常歌道:“我不求你报答我。只希望你今后别学毛骧,少做恶事!你记住我一句话——善恶到头终有报!毛骧这几年权倾朝野,枉杀了多少清廉正直的官员?他的权势相比于当年的胡惟庸有过之而无不及。到头来呢?还是不被关进了诏狱?凌迟处死他是逃不掉的!你若学他,今日的他就是明日的你。”
蒋瓛拱手:“常镇抚使教诲,蒋瓛牢记于心。”
常歌话锋一转,威胁蒋瓛:“还有,你别忘了。洪武十五年你跟妖僧释空勾结暗害我。释空的供词还在我手里。今后你要是作恶,我只需拿出这份供词,就足以让你丢官罢职掉脑袋!”
蒋瓛道:“今后在锦衣卫中,我定惟常镇抚使你马首是瞻!”
常歌挥了挥手:“好了,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蒋瓛千恩万谢,随后出了诏狱。常歌则来到了关押毛骧的牢房。
常歌吩咐纪纲:“毛骧我要单独审讯,你把纸笔留在这儿就成。”
纪纲在桌上铺好了供纸,研好了墨,随后退了出去。
毛骧见到常歌竟面无惧色,他道:“我在这间牢房里待了三个时辰,仿佛过了三十年!许多事我都想明白了。”
常歌来了兴趣:“哦?你想明白什么了?”
毛骧道:“我只不过是一把沾满脏血的刀!圣上是九五之尊,怎么会在腰间佩一把会玷污圣名的刀呢?横竖该杀的人我已经替他杀的差不多了,他也是时候将我这柄刀舍弃了。光是舍还不成,我知道他太多的秘密。这些秘密如果传了出去,惶惶史书会评价他是一个嗜血的暴君!为了避免这种状况,他会将我这柄刀融成铁水,丢到乱葬岗去!”
常歌道:“毛骧,你还算是个明白人。能想到这一层,说明你比蒋瓛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毛骧又道:“我是必死无疑的。我死之后,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会是你的!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锦衣卫指挥使这把椅子是三煞位,谁坐谁不得善终!”
常歌笑道:“多谢你点拨我。不过我告诉你,圣上已经说了,下一任锦衣卫指挥使不是我,而是蒋瓛!”
毛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