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军都尉府,毛骧值房。
蒋瓛正在跟毛骧密议一件大事。毛骧问:“那人可靠么?”
蒋瓛笑道:“可靠不可靠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不能为咱们办成那件大事。”
毛骧叮嘱蒋瓛:“此事干系重大。一旦没得手露了底,你我的脑袋,你我三族的脑袋都要不保。”
蒋瓛连忙道:“指挥使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办法,咱们手底下的人不出面,找个无关紧要的人去拉拢那人。若此事办成,就能为丞相除去一个心头大患!”
毛骧道:“那你立即着手去办这件事。切忌一定要隐秘。”
魏国公府。
黄福寿借着养伤的由头偷起了懒。他的伤已经好透了,却死活不去门房当差。徐府管家徐旺来到了黄福寿的卧房。他催促黄福寿道:“老黄,不过是挨了三十藤条而已。你用不着养十几天的伤吧?门房那边人手本来就紧。”
黄福寿躺在床上,故意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哎呀我的管家大人,你说得倒是轻巧!感情挨三十藤条的不是你!我现在不但屁股痛,加上惊吓过度又害了心悸症。没个一两个月是好不了的!”
徐旺对眼前这个恃功自傲的家伙毫无办法。他苦口婆心的劝道:“老黄,全府上下都知道你救过老爷的命。可你也不能仗着这点功劳吃一辈子!老爷待你也算不薄了!你的月例银子比我这个管家都高!那天老爷命人抽你的藤条,一是因为你收门包。二是因为你刁难正三品的指挥使,还跟人家在门口互殴,三嘛,你竟跟老爷说让他学胡惟庸?老爷最看不惯的就是胡惟庸!要是换做别人,恐怕吃的就不是三十藤条,而是三十军棍了!”
黄福寿满不在乎的说:“徐管家教训的是!老爷打我打得对,打得好!我咎由自取,我自食其果!可我的确害了心悸症,不能去门房当差。要不徐管家你跟老爷说一声,就说我不中用了,疾病缠身还瘸了一条腿是个残废,让老爷将我辞了便是!”
徐管家有些发急:“咱们老爷怎么可能辞掉你!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了?”
黄福寿道:“那就容我再休养几天!等我伤也好了病也好了,自然会回门房当差。”
徐管家在黄福寿这儿碰了一鼻子灰,他悻悻离开了黄福寿的卧房。
徐管家刚走,徐府仆人赵四六就进了卧房。他竖起了大拇指:“黄大哥真厉害,连管家都不放在眼里。”
黄福寿冷哼一声:“哼,不是我吹,徐旺那厮在我眼里就是个屁!洪武元年在山东要不是我及时出手,老爷早就见了阎王了!哪里还有阖府上下的这一番富贵?”
赵四六挑唆道:“咳!可惜咱老爷早就忘了山东的事,不然也不会让人打黄大哥你!这叫恩将仇报!”
黄福寿啐了口吐沫:“呸!咱老爷是贵人多忘事!他忘了我救下他时,他跟我说的话了。”
赵四六问:“咱老爷当时跟赵大哥你说什么了?”
黄福寿道:“他当时说我救了他的命,就是他的恩人。此生有他的富贵就有我的衣食。哼,回了京可倒好,他是富贵着呢,我倒成了他府上一个看大门的。我收点门包怎么了?应天城里达官显贵家的守门人有哪个不收门包?”
赵四六道:“罢了赵老哥,不提这些窝心的事了。我有个同乡在城南燕子胡同开了家赌坊。咱们过去散散心玩玩?”
黄福寿是好赌之人,他连忙问道:“他那儿都有什么赌法?”
赵四六道:“骰子、天九、番摊、竹牌应有尽有!”
黄福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咱们这就去他那儿赌一赌,去去身上的晦气。”
二人结伴出了魏国公府,来到城南燕子胡同的一家赌坊。
在吴王府时期,朱元璋严禁赌博。他亲自定下了一个禁赌的规矩,命人在城西建了一座“逍遥楼”。凡是应天城内有人聚赌,一律抓起来囚禁在逍遥楼中。让赌徒们在里面痛痛快快地赌,但不给饭吃。直到赌徒们饿得不行之后,管理逍遥楼的官员才会出面,告诉他们成天赌博,不务生计只能饿死。这法子倒真真切切让不少赌徒戒除了赌瘾。
不过“嫖”、“赌”两项,自古就是禁不住的。这两年胡惟庸当政,对赌博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应天城内的大小赌坊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自然,官府那边有人要从中抽头渔利,其中一部分要层层上贡给丞相府。
黄福寿和赵四六进了赌坊。赌坊的掌柜田豹子迎了上来:“啊呀!赵小兄弟,你来了!发财发财。这位仁兄是?”
赵四六连忙引荐:“这位是我们魏国公的救命恩人——我们府里的黄大哥!”
田豹子拱手道:“啊,原来是黄大哥啊,久仰久仰。想玩什么尽管玩。要是身上带的银子不够,可以到我账房支取。我一定让黄大哥玩得尽兴!”
黄福寿拍了拍腰上的钱袋子说道:“用不着上你账房支取。我凭着这一袋银子就能赢个盆满钵满。”
黄福寿以前没少收门包,虽称不上财大气粗,钱袋子里倒也有个几十两银子。他来到骰子摊前驻足。
赵四六正要下注,黄福寿却拦住了他:“不着急,先看看风向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