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濂离开了亲军都尉府门口。常歌更加坚信是胡惟庸暗害了刘伯温。他心知肚明,刚才那出闹剧一定是胡惟庸幕后指使的。目的在于将文士集团的怀疑对象从胡惟庸变为他。
常歌暗道:如果胡惟庸心里没鬼,为何如此大费周章?
与此同时,乾清宫。
陈宁向洪武帝禀报了常歌往诚意伯府派手下的事,并且呈上了那份所谓的“仆人名单”。
洪武帝看了名单心中暴怒不已!他倒不是生常歌监视刘伯温的气。常歌这么做,早就请示了洪武帝。
洪武帝气在,自己袖中的匕首——亲军都尉府派人监视臣子,监视人员名单竟落到了外臣手中!这说明亲军都尉府中一定出了内鬼跟外臣勾结!洪武帝最忌讳的就是家奴勾结外臣!
洪武帝不动声色的说道:“哦?常歌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往诚意伯府派耳目?”
陈宁道:“是啊圣上!常歌如今有暗害诚意伯的嫌疑。臣认为应该让他退出刘伯温案的追查。”
洪武帝问陈宁:“你不是一贯主张刘伯温是病死的嘛?怎么又说刘伯温是被暗害?”
陈宁的反应很快:“本来臣不信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暗害开国伯爵!可看到这份名单,臣改变了之前的想法。诚意伯回京治病,府上的仆人全都是常歌的手下。常歌有神不知鬼不觉暗害诚意伯的能力。当年常歌与杨宪是死敌,杨宪又是诚意伯的学生,常歌有暗害诚意伯的动机!”
洪武帝道:“哦,那朕就准你所请,让常歌退出此案的追查。今后此案由御史台负责。”
陈宁叩首高呼:“圣上英明!”
陈宁跪安后,洪武帝立即召见了常歌。
常歌一进殿,洪武帝直接走下龙椅,来到他面前给了他一个耳光!
常歌挨了耳光,叩首道:“微臣该死!”
洪武帝问常歌:“说,你该死在何处?”
常歌道:“微臣不该往诚意伯府派耳目。”
洪武帝叹了声:“你一向精明,而今怎么变得这么蠢?监视刘伯温是你的分内事,有什么该死的?你该死在疏于管束自己的属下!你的属下里有人勾结外臣,将亲军都尉府的机密泄露给了外臣。你竟连是谁泄的密都不知道!堂堂一个仪鸾司大使,连自己下面的人都管不好,朕要你何用?”
常歌恍然大悟,叩首道:“圣上教训的是。”
洪武帝道:“自今日起,停止你的一切职权,你回家面壁思过吧。”
常歌拱手:“微臣领旨谢恩。”
洪武帝话锋一转:“朕的话还没说完呢!让你停职反省,是做给外臣看的。你要继续暗中追查刘伯温案。朕现在很好奇,刘伯温到底是不是被暗害的。如果是被暗害,下手的人又是谁。”
两日之后,傍晚,右丞相府邸。
洪武帝是一个工作狂。他手底下的官员也跟着遭了殃。去年他下旨,废除官员旬休。旨意中言明,大明的官员一年只有三天假期。这三天分别是春节、冬至、洪武帝生辰。
胡惟庸总要抽出时间面见党羽,收受贿赂,卖官鬻爵。故而每日傍晚他下差回家之后,丞相府内总是会排起长龙,无数的官员们挤破脑袋等待着胡丞相的接见。
今日丞相府门前来了一个很奇怪的人——这人身穿正八品官服。来丞相府能够得见胡惟庸的,至少也有个正七品的职衔。正八品的小官想见胡丞相比登天还难!
这个小官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梁院判一起给刘伯温看病的张御医!
张御医走到府门前,被胡府的一个仆人拦住。
仆人冷笑一声:“哎呦,什么鱼虾鳖盖儿也敢跑来求见我们丞相!我们丞相很忙的,没空见你一个八品芝麻官!”
张御医很懂规矩,立马奉上门包。
仆人毫不避讳的直接打开门包看了看,里面是一张三十两的钱庄庄票。
仆人笑道:“你还蛮懂规矩。你进庙里拜过菩萨么?”
张御医道:“拜过。”
仆人道:“那你应该知道,拜菩萨要一尊一尊的拜。我收了你的银子,有些话就要跟你言明。这三十两只够你进大门的。二门管门的那边要五十两的门包。三门管门的要一百两。全交齐了才有一个排队等待丞相接见的资格。”
张御医道:“下官一向敬仰胡丞相,若花一百八十两就能得见胡丞相一面,那真是不枉此生了!”
仆人冷笑一声:“想什么呢?一百八十两就想见我们丞相?白日做梦!进了三门到院中排队,队分四列。第一列是各部的尚书、侍郎,朝廷的正三品以上大员。第二列是各部郎中、地方知府。正五品以上的官。第三列不看品级,只看给我们管家多少门包。第四列嘛,只能在院子里站一站,沾沾我们丞相府的福气,根本别想见到丞相。你的品级只配站到第四列里。”
张御医连忙问:“我若想进第三列,需要给贵府管家多少银子?”
仆人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两!”
张御医一咬牙:“好吧。五百两就五百两。”
仆人道:“你先别急着高兴!交了这五百两,到了这第三列也不一定能见到我们丞相。第三列今日已经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