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为了保方克勤,连老天爷都搬了出来。常歌心道:都说胡丞相善于整人、杀人、用人。我看他更精通保人。
常歌拱手道:“圣上,属下以为胡丞相所言极是。杀清官恐上天不悦。应该让方克勤以待罪之身继续治理济南。”
任胡惟庸和常歌一唱一和,洪武帝就是不表态。良久他才开口:“你们随朕去一趟山东驿馆,朕要见一见方克勤。”
洪武帝领着胡惟庸和常歌来到了山东驿馆。进关押方克勤的房间前,洪武帝吩咐常歌和胡惟庸:“你们在门口等朕,在朕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许进去。”
常歌和胡惟庸齐声道:“遵旨。”
洪武帝走进了方克勤的房间。方克勤倒头便拜:“圣上,罪臣有罪。”
洪武帝道:“你有什么罪?只不过是随了个大流而已。平身,坐吧。”
方克勤听到这话,心中暗道:看来我的命是保住了。
方克勤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坐到了椅子上。洪武帝坐到了他的对面:“朕知道,你是个好官,更是个好人。”
方克勤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圣上,罪臣配不上一个‘好’字。罪臣这几年来每逢户部两册对账销账时就犯欺君之罪。犯了罪却不自知,更是罪加一等。”
洪武帝道:“朕是一国之君,朕说你无罪你就罪。朕此番找你来,是想找你借一件东西。”
方克勤连忙道:“罪臣的一切都是圣上赏赐的。圣上想要罪臣的东西,何言一个谢字。”
洪武帝站起身,方克勤身为臣子自然亦要起身。洪武帝却将一双大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你坐着吧。”
洪武帝在房间内徘徊良久,这才开口问方克勤:“大明开国已有七年。天下十三布政使司、一百四十多个府,一千三百多个县如今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方克勤脱口而出:“吏治腐败。需知伪元就是亡于吏治腐败。罪臣请求圣上以伪元的灭亡为鉴,尽快着手整肃吏治。需知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洪武帝叹了声:“唉,你与朕是君臣相知啊!朕如今最想做的事就是整肃吏治。所以,朕要跟你借一样东西。”
方克勤拱手道:“敢问圣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洪武帝说了一句话,差点让方克勤一个不稳跌落座下。
“朕想借用你的颈上人头。”
方克勤违背礼制,两眼发直的看着洪武帝。
洪武帝解释道:“天下的官员都知道朕对你恩宠有加。朕要整肃吏治,凭得是一个‘杀’字。说白了就是要杀尽全天下的地方官员。只有先拿你这个清官、能臣、宠臣开刀,才能堵住悠悠众口。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朕的意思。”
方克勤跪地叩首:“罪臣......”
洪武帝又道:“你是为朕而死。朕允诺你,会善待你的家人,特别是你的长子方孝孺。”
方克勤本来想求饶,可话到嘴边又让他生生咽了下去。他是读书人出身,读书人最讲究视死如归的文人风骨。
方克勤道:“圣上,若罪臣的死能够给日渐崩坏的吏治带来转机,那罪臣就是死得其所。”
洪武帝扶起了方克勤:“去矜,朕对不起你啊。弈棋时有句话叫弃卒保车。朕为了保大明江山的千秋万代,只能舍弃你。”
说完洪武帝大步走出了房间,只剩下方克勤在房间中兀自发呆。
常歌和胡惟庸跟着洪武帝出了山东驿馆。洪武帝命令二人:“方克勤欺君罔上,斩立决,明日午门外当众斩首。命你二人为正、副监斩官。在京正七品以上官员全部法场观刑。”
常歌和胡惟庸俱是一愣。他们没想到替方克勤说了那么多好话,最终还是这样一个结果。
洪武帝道:“怎么,你们二人要抗旨么?”
常歌和胡惟庸无奈,只得齐声道:“遵旨。”
洪武帝又道:“空印大案,牵扯甚广。命胡惟庸带领刑部、常歌带领亲军都尉府人等彻查此案。凡使用空印欺君者,一律循方克勤例,斩首示众。”
胡惟庸情急之下喊了一嗓子:“不可!”
胡惟庸一贯顺着洪武帝的性子办事,可这一回他不得不提出跟洪武帝向左的意见。
洪武帝问胡惟庸:“有何不可?”
胡惟庸战战兢兢的说:“圣上,空印案如果这样处置,恐怕要杀光全天下的县令、知府、地方各衙掌印正堂官!恐怕要几千人!”
洪武帝冷冷得说:“朕为了打下大明的基业,二十年征战,杀的人何止百万?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杀几千人又算得了什么?”
胡惟庸还要开口争辩。洪武帝直接一句话将他噎了回去:“胡惟庸,你如果不想做这个丞相,应天城中有的是人抢着做。朕不是求你办差,而是命你办差!”
空印案的屠刀已经被洪武帝高高举起,任何人都阻止不了。胡惟庸只得跪地叩首:“臣不敢,臣遵旨。”
洪武帝又对常歌道:“朕以前就跟你说过,让你做大明的一柄匕首,杀尽藏在暗处危害社稷的魑魅魍魉。如今全天下的地方官都是危害社稷的魑魅魍魉,该怎么做你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