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歌带着两名大汉将军走进了乾清宫大殿。小福子口吐鲜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毛骧则伏在青石地板上浑身发抖。刚才洪武帝让他拿出鹤顶红的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要命丧当场了。哪曾想洪武帝却让他将鹤顶红强喂给了小福子。
帝王心术,深不可测也!用后世的话说,洪武帝这是在“冷处理”殿试泄题案。至于毛骧,洪武帝饶他一命是因为他还有用。
真正的罪魁祸首胡惟庸,因毛骧并未供出他,侥幸躲过了一劫。
常歌命大汉将军拖走了小福子的尸体。常歌俯下身,低声对毛骧说:“毛指挥使,你的命真大啊!”
毛骧抬头看了常歌一眼,原本惊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凶狠。转瞬间那丝凶狠就消失不见。
洪武帝走进了乾清宫大殿。他命令毛骧:“还不快滚出去?”
毛骧双腿颤抖着走出了大殿之外。
洪武帝问常歌:“你不明白朕为何要饶恕毛骧,对嘛?”
常歌实话实说:“回禀圣上,微臣的确不明白。”
洪武帝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如果你明白,那该死的就不是毛骧,而是你了!”
洪武帝明显是话里有话:一个当臣子的如果将皇帝的心思揣摩的清清楚楚,那这个臣子就会成为皇帝最大的威胁。
傍晚,常歌下了差回到常府。常四和宋盼儿迎了上来。
常四问:“圣上如何处置的毛骧?杀了没?”
常歌摇头:“蹊跷的很。小福子不明不白死在了乾清宫大殿里。毛骧只被发往凤阳守皇陵。圣上还说,所谓殿试泄题案纯属子虚乌有。吴宗伯身上搜出的那张纸条根本不是殿试考题。”
常四惊讶道:“竟是这样一个结果?走,进客厅,你把事情详细说给我听。”
三人进得客厅一番深谈。常四似乎揣度出了洪武帝的心思。他道:“呵,看来是毛骧还有用,圣上舍不得杀他啊。”
常歌问:“一个敢在主子身边安插耳目的家奴,留着还有什么用?”
常四笑道:“毛骧是什么人?”
常歌不假思索的回答:“恶人。”
常四又道:“中书省最大的恶人又是谁?”
常歌答道:“自然是胡惟庸。”
常四道:“对喽!圣上留着毛骧,是预备对付胡惟庸用的!胡惟庸颇有理政之才,圣上用着顺手,就把中书省的大权全都交给了他。大权独揽就容易生出异心。圣上对胡惟庸是又用又防。真要有一天胡惟庸生出谋反之心,圣上会毫不犹豫的启用毛骧以恶制恶!”
常歌道:“可毛骧明明是胡惟庸的盟友啊!圣上难道不知?”
常四笑道:“圣上多英明,毛、胡之间的勾结圣上岂能没有察觉?可朝堂上今日是盟友明日变敌人的事再平常不过。”
常歌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常四翘起二郎腿,笑道:“毛骧被发往了凤阳,你这个仪鸾司大使以后代行指挥使职权。吴宗伯、郭翀、宋濂得了清白。这结果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宋盼儿笑道:“还有一喜呢。我看用不了几天,咱全家就要去魏国公府喝锦阳郡主的喜酒了。”
殿试当天。
奉天门的大汉将军们摆起了威武的仪仗。太子朱标亲自带领一众举子由奉天门进入皇宫,来到奉天殿。奉天殿是举行朝廷重要典礼的地方。洪武帝将殿试的地点设在这里足见他对大明第一科殿试的重视。
洪武帝端坐在龙椅之上,一众举子在礼部官员的引领下向着洪武帝行了三拜九叩大礼。
钦天监刻漏博士唱道:“吉时已到!”
洪武帝声如洪钟的下旨:“开考!”
一众学子各自坐到自己的考桌旁边。宋濂带着国子监的官员们分发了考题。刹那间奉天殿变得异常安静,又过了几刻时辰,殿中传出毛笔落墨的“唰唰”声。
洪武帝站起身,在考生们中间来回巡视。随后他回到御座上,朝着宋濂招了招手。
宋濂连忙走了过去。洪武帝压低声音问道:“哪一个是吴宗伯?”
宋濂看了看手中的考册,说道:“第二排靠左第三个便是吴宗伯。”
洪武帝朝着吴宗伯望去,心中暗道:这举子长的倒是一表人才,他要是做了郡主宾食,相貌上倒也不辱没朕的香香妹子。只是不知他的才学如何。
临近傍晚,钦天监刻漏博士高喊一声:“时辰到!”宋濂带着国子监的官员们开始收答卷。三百二十份答卷收齐。云奇高声道:“大明洪武朝第一科殿试答卷毕!三日后将在午门外唱名,张挂皇榜。并在奉天殿授予官职!诸考生请回,静待金榜题名。”
太子朱标带领一众举子井然有序的退出了奉天殿。
洪武帝吩咐宋濂:“宋先生,你和几位大学士这两天辛苦些,陪朕阅卷商讨名次。”
接下来的两天,洪武帝、宋濂和几位大学时几乎没怎么睡觉。整日整夜的认真评论每一份答卷,排列名次。
这三百二十份答卷的姓名都用牛皮纸糊着。此谓之“糊名”。这是从唐时就延续下来的科举规矩。
两日之后,乾清宫。
洪武帝和他的大臣们终于排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