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成都城外的野战变成了一场恶战,让明军吃了大亏。
伪夏军的象兵冲锋在前,步兵紧随其后。明军部分士兵组成了敢死营,手持长矛戳向大象。奈何大象皮糙肉厚,长矛根本起不了作用。大象背上有象鞍,每个象鞍上坐着五名驭象士。驭象士一人控制大象,其余四人则手持弓箭射向明军长矛手。这样的军阵似乎没有破绽可言。不过几柱香功夫,明军敢死营被大象踏死者、被驭象士射死者不下两千人。
蓝玉站在主将傅友德身边有些发急。他道:“娘的,自入蜀以来咱们啥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大帅,给我五千人,我愿拼死灭掉对面的象兵。”
傅友德一言不发。主将不下令,蓝玉不敢擅自行动。
傅友德是个常胜名将。他常胜的秘诀是善于在混战之中寻找敌军的破绽,在瞬息万变间抓住破绽一击制胜。
傅友德似乎找到了象兵的破绽——驭象士!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若能射杀那些蜀南蛮族驭象士,大象就会失去控制。
傅友德果断下令:“弓箭手集中箭矢,给我射象鞍上的驭象士!”
弓箭手们听令,开始朝着象鞍密集攒射。哪曾想那些驭象士都是蜀南的土人。蜀南土人有一种奇特的藤制盔甲。明军的强弓硬弩能够射穿半指厚的铁皮薄甲,却射不透驭象士的藤甲。
象兵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直逼傅友德的中军阵地。双方相隔仅剩百余步。
身经百战的傅友德忽然感到一丝恐惧。弓箭也拿象兵没有办法,若真让象兵冲散了中军阵地,那这场野战将以明军的惨败而告终。伐蜀之战也将前功尽弃。
片刻后傅友德恢复了镇定。仗已经打到了这个份儿上,只有殊死一搏!他拔剑督战,命将士结成方阵,誓死坚守中军阵地。
一旁的常歌虽不懂兵事,却也看出这场仗再这么打下去明军必败无疑。
有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一头大象上的驭象士射出一箭,这一箭不偏不倚,正好贯穿了明军主帅傅友德的肩膀。
傅友德想要掰断箭杆,强烈的疼痛却让他几乎晕厥过去。后世有科学家曾言,人在憋尿和忍受剧痛的时候大脑思维最为活跃,通俗的讲就是憋尿和忍受剧痛时人会变得更聪明、注意力更集中。傅友德在剧痛中发现了一个足以改变战局的细节——一头大象在一面燃烧的明军朱雀旗面前停下了脚步,踟蹰不前。
火?这些大象怕火?
傅友德咬着牙关下令:“传令弓箭手,换火油箭!”
明军的火油箭说白了就是箭矢上绑一块被油浸透的布块。放箭之前先点燃布块。这种火油箭是专门用来放火的。
片刻之后,上万支火油箭如一颗颗流星划过战场上空,直奔象兵而去。
那些大象果然惧火,见到满地的火光竟然开始调头逃窜。象鞍上的驭象士所穿藤甲被火箭点燃,纷纷痛苦的跌落象下。这可害惨了那些跟随象兵推进的伪夏步兵,伪夏步兵被踩死踩伤者不计其数。
成都北门城楼上,伪夏丞相戴寿看着这一幕叹了声:“唉!功败垂成啊!”
一柱香功夫之前,戴寿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只要象兵冲入傅友德的中军主阵地,这场战役就将以夏军的全胜告终。大明两路并进以钳形攻势灭蜀的方略便会彻底失败。然而漫天的火箭让戴寿的幻想化为了泡影。
戴寿下令道:“鸣金收兵!全军回城头固守!”
伪夏军听到金鸣声,如潮水一般退入城内。这场野战终于结束。明军这边伤亡竟达八千人之多。要知道自入蜀以来,明军历经阶、文、绵、汉四州之战加起来不过损失四千余人。
一个时辰后,傅友德的帅帐之内。
医官用铁钳拔出了傅友德肩膀上的箭头。傅友德疼得满头大汗。
蓝玉、常歌和一众将领则围在他身边。
蓝玉问:“大帅,你没事吧?”
傅友德强忍着痛苦说道:“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如今咱们找到了象兵的弱点,伪夏军也发觉了这一点恐怕不会再出城跟咱们野战了。咱们只能准备攻城。”
蓝玉道:“这一仗咱们损失惨重,至少需要休整三天。重新整编各营。”
傅友德道:“就按你说的。各营将领收拢自己的部署,休整备战三日。三日之后,对成都城发动总攻。”
众将各自散去。帐篷之内只剩下傅友德、常歌、罗贯中、蓝玉四人。
傅友德苦笑一声:“常歌,我在你这个监军钦差面前丢人了。我是真没想到伪夏军还有象兵这支杀手锏。”
常歌道:“傅帅千万别这么说。战场上瞬息万变,又有谁能未卜先知呢。那些象兵着实可怕,若不是傅帅忍着箭伤找到了他们的弱点,恐怕此刻我等都已成了伪夏的俘虏。”
蓝玉有些担忧:“傅帅,如今伪夏全军龟缩在成都城里。三日之后的攻城战将是一场恶战啊。巨大的伤亡恐怕无法避免。”
傅友德道:“打仗就是这样。运气不能一直站在我们这边。遇到难啃的骨头只能硬着头皮上。即便付出再大的伤亡也要拿下成都城。否则东西夹击重庆的战略将无法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