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目们带来了一份对明军极为不利的情报。
川蜀军队分为两类。一类是明升的伪夏官军,大约有十一万人左右。明升将其中十万人全部放在了东线瞿塘。只有一万人驻扎北线。
另一类则是川蜀五大豪族的族兵。这些族兵平日并不受明升这个“开熙皇帝”统辖。五大豪族的族兵加起来有五万人左右。
伪夏朝廷有一个很奇特的政治现象。那就是皇帝治重庆,豪族治地方。这种政治现象是外来政权与地方豪族相互妥协的产物。听闻明军准备伐蜀,五大豪族联合了起来,共举蜀北丁家族长丁世珍为帅,将各家族兵集中起来调度。
明升将赌注全都押在了东线瞿塘,豪族们却有些不以为然。认为在北线不设防是一个巨大的错误。这要怪明升为了保密起见,没把自己的死间计划告诉五大豪族。
于是乎豪族们在成都召开了族会,决定由丁世珍统领五万族兵驻扎北线。这五万人又分成两部,一部三万驻守阶州,一部两万人驻守金牛。
这些巴蜀当地族兵的战力丝毫不弱于伪夏官军,甚至更强。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洪武帝的要求是尽量减少此战的时间和伤亡。然而北线的敌军力量并没有想象中的薄弱。
耳目们讲述完一切。常歌道:“此事关系重大,我要立即禀报傅帅。”
姜百户却道:“且慢!常大使,我们还打听到了一条重要情报。陕西地方官中有巴蜀豪族的内鬼!”
常歌心中暗骂:内鬼?又是内鬼?怎么走到哪儿都有内鬼?
片刻后常歌又释然了:我们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往巴蜀派耳目。同样巴蜀那边也不是傻子,也会这么做。
用后世的话说,世界上的每一场战争都或多或少包含了情报战。
常歌回到了帅帐。傅友德已经视察前线完毕。他端坐在大帐之中,身边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将领。
傅友德介绍:“这位是左军指挥使,蓝玉。他之前在北平替大都督府巡查防务,我将他调到了陇西,做我的先锋官。蓝玉,这位是监军钦差,仪鸾司大使常歌。”
常歌拱手:“原来是蓝指挥使,开平王的妻弟,久仰久仰!”
蓝玉是常遇春的小舅子,却不是靠着关系做到指挥使高位的。他善打巧仗,想当年是公认的常遇春帐下第一智将。
蓝玉跟常歌客套道:“常大使,有礼了。几年前攻打张士诚时,就听我的好兄弟沐英提起过您。是您凭一己之力断掉了张士诚的秘密粮道。我听闻后一直十分仰慕您,只是这两年一直在外公干,不怎么回应天,无缘得见。”
蓝玉虽是武人,却很会说话。
常歌道:“傅帅,蓝指挥使,我有两条重要的情报。”
常歌将丁世珍率巴蜀族兵驻守阶州、金牛,陕西地方官中有内鬼的事一并告诉了傅友德、蓝玉。
傅友德走到地图前,问蓝玉:“知道了敌军虚实,你认为我们该如何用兵?”
蓝玉脱口而出:“末将认为自古名将用兵都讲究兵贵神速。为了达到兵贵神速的目的,我军应绕开阶州,直取金牛,只要打下金牛,成都就成了囊中之物。半个巴蜀都将归于我军之手。到那时重庆城里的明升就会腹背受敌。”
傅友德道:“绕开阶州?”
蓝玉点点头:“没错!阶州自古易守难攻。且从陇西去阶州的道路上有四五处隘口,丁世珍定然会在一两处隘口设下埋伏。若我们去打阶州,岂不是成了自投罗网?”
傅友德摇头:“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层。如果我们绕开阶州不打,去打金牛。阶州之敌可以尾随我们,跟金牛的敌军对我们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蓝玉始终是年轻,思虑没有傅友德这员老将周全。
傅友德又道:“不过你说的也是事实。若从陇西出发进攻阶州,地形不利于攻方。容易被人打埋伏。横竖离最后一批粮草运到还有几天,我们还有时间仔细斟酌用兵方略。”
常歌道:“傅帅、蓝指挥使研究兵策,我就不打扰了。对了傅帅,你能否调给我一千兵马?”
傅友德问:“你要那么多兵做什么?”
常歌解释:“既然陇西城里有内鬼,我想伪夏那边一定会派细作进城联系内鬼。我要这一千兵马,是打算让他们在城内严查外地口音的人。”
傅友德道:“成。我给你一千人。”
说完傅友德刷刷刷写了一张调兵手令:“你去左军调一个千户所的人马便是。”
常歌拿了调兵手令去左军调了兵马,命令他们在城内严加盘查伪夏细作。
刚刚一个时辰,左军的黄千户便回到府衙找到了常歌:“常大使,我们抓住了一个南方口音,形迹可疑的人!问这人叫什么,从哪来,他闪烁其词。下官想此人一定是伪夏的细作!”
常歌大喜过望,快给我押上来。
黄千户命令手下押来一个蓬头垢面却书生打扮的人。
常歌见那人眼熟,开口问道:“我以前在哪里见过你?”
书生撩起散乱的长发,苦笑一声:“原来是常千户啊,久违了。”
常歌大吃一惊:“罗贯中罗先生?你怎么跑到陇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