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三年冬至,大将军徐达凯旋收兵,南行班师。
亲军都尉府大堂。
一众千户正在等待毛骧到堂点卯。
常歌问身旁的李千面:“这半月怎么没见柳寒月?他跟毛指挥使告假了嘛?”
李千面随口答道:“好像是被毛指挥使派去福建办差了。”
常歌小声疑惑:“哦?难道是去福建善后陈老相公的案子了?”
正说着话,毛骧进得大堂。他先点完了卯,随后吩咐道:“魏国公和诸位北伐将领还有十日就要到达应天了。老规矩,迎接魏国公的仪仗还是咱们负责。常歌,你是大将军的义子,这事儿就由你全权负责吧!大汉将军、接将总旗、执戟郎都要挑选高大英武的。”
常歌拱手:“是,请指挥使放心。属下一定将此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毛骧道:“好了,大家各自散去办差吧。”
常歌叫上贺升、徐辉祖来到校场,挑选了五十名身材高大的大汉将军、三十名接将总旗、十名执戟郎,随后来到武库准备仪仗所用的四眼戟、虎头鉞等等兵器。
云奇领着七八名宦官来到了武库。
云奇笑着展开一张圣旨:“有旨意,徐辉祖接旨!”
徐辉祖跪倒道:“臣徐辉祖接旨。”
云奇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魏国公徐达之子徐辉祖,少年老成、德才兼备、精明干练。朝廷得此才俊,如得虎贲!特拔擢为羽林左卫指挥左同知。职正三品!”
羽林左卫负责应天卫戍,跟亲军都尉府一样属禁军之列,且无论是规模还是职衔都高于亲军都尉府。徐辉祖从正六品升到了正三品,其间连跳五级!自大明开国以来还没有这样的先例。这一切自然是沾了他父亲徐达的光。
徐辉祖叩首:“微臣徐辉祖领旨谢恩!”
云奇连忙纠正徐辉祖的口误:“咱大明有规矩,正三品以下文武官员自称为‘微臣’,正三品及以上文武官员自称为‘臣’。”
徐辉祖连忙改口:“臣徐辉祖领旨谢恩!”
常歌笑道:“恭喜了辉祖兄弟,今后我再见到你,要尊称你一声上官了。”
徐辉祖脸上乐开了花:“哈,你们家那位老爷子真成算命先生了。让他说准了,圣上果然升了我的官。”
云奇道:“履了新职就要尽职尽责,不要辜负圣上的一片苦心。”
徐辉祖道:“知道啦,云叔!”
徐辉祖是云奇看着长大的。云奇是废人,每逢打仗他总是留守军营。每次洪武帝、徐达率军出征,云奇都会抱着胖墩墩的徐辉祖在军营门口目送大军远去。
徐辉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啦云叔,四皇子此次随军远征一切平安吧?”
徐辉祖跟太子朱标、四皇子朱棣是从小的玩伴。他一向视朱棣为自己的弟弟。
云奇答道:“岂止是平安。四皇子才十二岁啊,打和林的时候他夜里撒尿,竟然稀里糊涂杀了一个摸营的伪元军!你爹在奏折里说,四皇子天生英武,将来必定是镇守一方的将帅之才呢!”
徐辉祖听闻朱棣立了功,兴奋的挥了挥拳头:“嘿!四皇子真是好样的。”
在场的三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二十多年后朱棣竟成了徐辉祖最大的仇敌。徐辉祖的最终归宿便是被朱棣软禁至死。自然这些都是后话。
云奇走后,徐辉祖对常歌说:“我前日在东莱茶馆抓了几个乱嚼舌头大谈张士诚如何如何的茶客,现关在诏狱。常大哥,那几个人倒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关了几天应该知道错了。放人要有千户签押,你跟我去趟诏狱,把他们放了吧。”
常歌点头,二人走向诏狱的方向。常歌远远的看见柳寒月回来了,还押着一个浑身血渍,伤痕累累的犯人。
徐辉祖道:“柳千户回来了。”
常歌的目光却停留在那个犯人身上:“那人怎么看着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徐辉祖道:“我也看着眼熟。”
常歌一拍脑瓜:“哎呀!那不是前任刑部左侍郎李林么?”
徐辉祖有些奇怪:“不对吧常大哥,你不是说杨宪将他调到福建当知府了么?你还跟我说那是明贬暗保。”
常歌道:“正对!柳寒月这段时日是去福建办差。想必他的差事就是抓李林!怪哉,抓他做什么。”
常歌快步走向诏狱门口,他问柳寒月:“柳千户,你回来了。刚才押进诏狱里的那个犯人是李林吧?”
柳寒月微微一笑:“常爷,别来无恙啊。那人就是李林。”
常歌又问:“他在福建南平知府任上犯了王法?”
柳寒月摇头。
常歌道:“那你抓他做什么?”
柳寒月笑道:“常爷怎么忘了咱们亲军都尉府的规矩了。千户之间是专人办专案。相互不得打听案情。不过嘛,那人是毛指挥使让我抓的,我只能透露这么多。”
话说到这份儿上,常歌不便再多问。他和徐辉祖放了几个乱嚼舌头的茶客。随后常歌又领着一众大汉将军演练了仪仗。
傍晚时分,常歌下了差回到家。
常四弄了一个炉子,在院中央烤着羊腿。香香则不顾郡主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