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身殿议事完毕之后,刘伯温回到了自家府邸。
他的长子刘琏迎了上来:“父亲,我看你的脸色不怎么好啊。”
刘伯温怒道:“杨宪似乎跟李善长穿了一条裤子。今日朝堂之上,淮西党与杨宪联合起来反对我的意见。好似他们都是目光远大的贤臣,我倒成了没有见识的庸臣。”
刘琏低声道:“父亲,我们在朝中本就势单力孤。儿子认为,要想扳倒淮西党和杨党,单凭浙东的力量是不够的。浙东籍的官员大部分都是御史言官、地方学官,手上没有实权。我们应该另外再找一个强有力的盟友。”
刘伯温眼前一亮:“哦?你接着说。”
刘琏压低声音道:“父亲,我听说毛骧回京了。”
刘伯温眉头紧锁:“亏你还是读过圣贤书的人。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么?毛骧是什么人?那是专办腌臜事的屠夫鹰犬!咱们难道要堕落到跟一个屠夫鹰犬结盟么?”
刘琏苦劝自己的父亲:“父亲,话不能这样说。所谓的结盟,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您风骨高洁是不假,可有时候您吃亏就吃亏在风骨高洁上了!毛骧手握亲军都尉府,若他能跟咱们成为盟友,朝局立马会发生逆转!再有,亲军都尉府的力士如今形影不离的监视着杨宪。如果咱们跟毛骧结盟,杨宪的一举一动都将被咱们所掌控。”
刘伯温走到窗前,凝视着天空中的白云沉思良久:“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风骨高洁有时候是好事,也是坏事,不过毛骧以前是杨宪的心腹,他会跟咱们结盟嘛?”
刘琏答道:“父亲,杨宪以前还是您老的心腹呢。时下不一样跟您反目成仇了嘛?”
刘伯温喝了口茶:“要一头恶犬帮你咬人,你总要给那条恶犬一根骨头。咱们能给毛骧什么?”
刘琏附到刘伯温耳边,轻声低语了一番......
常府。
常四正抱着几个月大的侄孙在院中散步。常歌来到了院中:“四叔。”
常四将小勋儿交给了宋盼儿:“这胖小子刚才不住的吃手指,怕是饿了。”
宋盼儿抱起小勋儿:“勋儿乖,咱们回房去吃奶。”
“奶”字刚说出口,宋盼儿自觉在长辈面前失言了,脸上生出两朵红云。
宋盼儿抱着小勋儿回了卧房。常四问常歌:“今天衙门里有啥新鲜事?”
常四如今算得上常歌的幕僚师爷。每日都要问常歌衙门里的事,给他出出主意支支招。
常歌道:“毛指挥使回京了。”
常四笑了笑:“他可算回来了。这厮去福建是在躲是非。现而今杨宪被圣上下旨明着监视了起来,气焰不似从前。毛骧自然可以回应天了。”
常歌道:“四叔,你是说毛骧怕杨宪针对他?毛骧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杨宪的事啊!”
常四解释:“毛骧是杨宪一手提拔起来的。杨宪从拱卫司调到中书省之后,毛骧就对他若即若离的。有时候啊,若即若离在某些人看来就是背叛。以杨宪那个人的心胸,在得势时会轻易放过一个背叛者么?正因如此,毛骧才躲到了福建去。”
常歌道:“有道理。四叔。今日毛骧将我好一顿夸,说什么告老还乡之后指挥使一职非我莫属。”
常四摇头:“你可不要贪恋指挥使的位子。那位子是七煞位。谁做上去谁没有善终。毛骧也不要想着能告什么老还什么乡。我跟你打个赌,毛骧今后绝对没有好下场。”
常歌道:“知道。四叔你跟我说过,历朝历代专为皇帝办秘密差事的家奴头子都没有好下场。奈何以我如今的权势、地位,若毛骧出了事,指挥使一职肯定是由我接任啊。到时候圣上下了圣旨,我总不能抗旨不遵吧?”
常四笑道:“我再教你一句话。古今成大事者以找替身为第一要务!现在你琢磨不透这句话不要紧,迟早你会琢磨明白的。”
二人正说着话,香香和徐辉祖走了进来。
香香问:“你们俩预备好太子大婚的贺礼了嘛?”
常歌道:“太子大婚不是三个月后么?何必这么早就准备贺礼。”
香香道:“咳!要不说你这人没见识么?太子大婚那是普天同庆的大事。你以为是老百姓家娶媳妇儿,随随便便送两瓶酒就成的?”
徐辉祖道:“是啊常大哥,我爹来信说,这次太子大婚他准备了一块在草原缴获的稀世贺兰山玉。你可别真送两瓶酒啊!”
常四道:“我已经替他准备好贺礼了!这事儿不用你们操心。香香啊,你该操心的是人家常碧兰都要大婚当太子妃了,按照辈分她应该叫你一声姑姑吧?你这个当姑姑的还没嫁出去,不臊得慌嘛?”
香香捂起了自己的耳朵:“不听不听,老王八念经。不看不看,老王八下蛋。”
常四不怒反笑:“不听不看你也还是没嫁出去。”
常歌道:“我的香香郡主啊。按照辈我亦该叫你一声姑姑。我们亲军都尉府中有的是青年才俊,且不少都是出身勋贵人家的。只要你看上了谁,跟我一说,我乐得做个大媒。”
香香只当没听见:“我勋儿小侄孙呐?我去找勋儿玩去。”说完她飘然而去。
徐辉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