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帝听了李林的话脸上阴晴不定。良久才开口说道:“这个周百顺死的好啊。刚录完口供就死了,死得恰到好处。”
李善长道:“圣上,臣要参李林污蔑忠良!”
刘伯温之前与淮西党势不两立,如今为了对付杨宪已与李善长成为了暂时的盟友。他亦帮腔道:“圣上,一个死了的人证并不算是人证。供词的真伪也无法证实。李文忠是圣上的外甥,这些年履立战功,要说他平日里年轻气盛、嚣张跋扈是有的。可要说他指使人刺杀当朝中书左丞,臣万万不信。”
常歌适时插话:“启禀圣上,微臣亦查处了幕后主使者。”
洪武帝问:“哦?你查出的幕后主使者是谁?也是李文忠么?”
常歌摇头:“并不是。微臣查出的那个人,是前任御史刘炳之子,刘豫康。”
常歌将此案原委讲给了洪武帝和一众大臣们听,又呈上了刘豫康的案卷。最后常歌补充道:“刘豫康只是想为父报仇。他所做之事与主家河南侯陆聚无关。”
洪武帝看完案卷,说道:“朕让你和李林联手查刺杀案。你们两个怎么查出了两个不同的结果?”
常歌答道:“启禀圣上,微臣该死,不在意是跟谁联手查案,只在意真相。现刘豫康就押在诏狱之中,圣上随时都可以御前钦审案犯。”
李善长帮腔道:“圣上,相比于李林干巴巴的一张供词,常歌手中有活的案犯。显然常歌的查出的案情更可信。”
刘伯温亦道:“常歌这些年在拱卫司屡破大案,是公认的精明强干。臣也认为他查出的才是真相。”
杨宪终于开口:“圣上,李林查案经验不足,找出的案犯又已畏罪自尽。臣以为他说李文忠是刺杀案的幕后主使者并不足信。”
洪武帝的目光转向胡惟庸。胡惟庸一说话就是杀招:“臣以为李林是在恶意栽赃陷害忠良!周百顺极有可能是被屈打成招。拿到供词后李林便杀人灭口!请圣上下旨命亲军都尉府彻查此事。另外亲军都尉府应尽快了结此案,以免有别有用心的人借着此案兴风作浪,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李林跪倒叩首:“圣上,臣忠诚之心日月可鉴!臣从未栽赃陷害任何人!”
洪武帝做出了决断:“常歌,你立即将刘豫康处死。另外你去陆聚府上,告诉他朕知道刺杀杨宪的事与他无关。杨宪是一个能干事的能臣。干事情就要得罪人。今后免不了有穷凶极恶之徒想对他不利!自今日起,亲军都尉府派出五十名精干力士,贴身保护杨宪的安全!”
杨宪面色一变!他是掌过拱卫司的人,他比谁都清楚有时候保护即是监视!
不等杨宪开口,洪武帝便起身:“该用晚膳了!云奇,摆驾坤宁宫!”
洪武帝来到坤宁宫,气冲冲的坐到椅子上:“哼,这杨宪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马皇后迎了上来:“什么事把圣上气成这样?”
洪武帝道:“杨宪这厮,竟然指使刑部左侍郎李林栽赃咱们家文忠是刺杀案的幕后主使!”
李文忠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自小被马皇后一手带大。马皇后视他如亲儿子一般。她听后亦脸色一变:“圣上,臣妾早就跟您说过,杨宪乃酷吏,断不可用!”
洪武帝道:“这人朕还是要用的。豢养一只恶犬,定要给恶犬套上枷锁。以防恶犬伤到主人。朕已命常歌派出五十名力士,今后贴身保护杨宪,监视杨宪的一举一动!”
入夜,常歌带着贺升和五十名力士来到了杨宪府上。
杨宪的管家迎了上来:“常千户找我们老爷有事?”
常歌道:“我奉圣命带五十名力士来贵府。今后这五十名力士由百户贺升统领,贴身保护杨左丞的安全。快请杨左丞到大厅来,我将力士们交接给他。”
杨府后花园。
杨宪正在训斥李林:“你怎么能下这样的昏棋?李文忠是仅凭一张口供,一个畏罪自杀的死人就搬得倒的?他是北伐军的副统帅!圣上的亲外甥!马皇后的心头肉!蠢材!蠢材啊!”
李林吓得跪倒在地:“杨左丞息怒。是下官把事情想简单了!下官该死!”
说完李林忙不迭的抽起了自己嘴巴子。“噼啪”之事不绝于耳。
杨宪叹了口气:“唉。罢了吧。你始终不是拱卫司出身。不懂得栽赃也要拐个弯的道理。刑部左侍郎你不要再做了。我会向圣上递上奏折,降你为知府,到福建任职。这不是我在罚你,我是为你好!李文忠为人狠辣,若北伐结束他回到应天听说你弄死了他的亲兵千户,定然会找你算账。你躲到福建去或许会保住一条命。”
李林叩首道:“是。谢杨左丞的救命之恩。”
杨宪吩咐道:“你先走吧。我要静一静。”
李林走后,杨宪直接将茶盅摔在了地上!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提拔亲信,排除异己。眼见党争的天平向着他这边倾斜。到头来却因为用了一个蠢材让天平重回平衡。他恨自己用人不当。又恨自己学刘伯温那套拿不表态当表态的把戏,没有将栽赃的窍门教给李林。到头来淮西党没整成,自己却即将被监视起来。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杨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