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省大堂。左丞相李善长、参知政事胡惟庸、右丞汪广洋、吏部尚书詹同、户部尚书刘思义等等正三品以上官员齐聚一堂,坐等杨宪前来上任。
李善长道:“今日除了右丞相徐达,咱中书省的人算是聚齐了。杨左丞年轻有为,精明强干。他来之后,大家要好好配合他办差。中书省最重要的就是一团和气,上下齐心。”
李善长说的是场面话。他其实对杨宪早就恨之入骨。
不多时,太子朱标陪同杨宪来到了中书省。
一众官员大为惊讶。从未见那位同僚赴任,太子亲自陪同的。
官员们先拜见了太子。朱标道:“诸位老前辈,圣上命孤迎接杨左丞入城,并亲自陪同杨左丞来中书省上任。如今孤的差事办完了。先回东宫。”
说完朱标飘然而去。
李善长是中书省的当家人,当然要表现出一副大度、宽容的样子。他道:“杨左丞本就是咱中书省之人。他奉皇命经营扬州,如今因功调回中书省,可谓是衣锦还乡啊。”
杨宪阴阳怪气的说:“我在扬州想李丞相想的夜不能寐啊!日日做梦都能梦到李丞相的音容笑貌。”
李善长笑道:“呵,那我倒要多谢杨左丞挂念了。”
杨宪话锋一转,对一众官员高声道:“皇恩浩荡。此番圣上命我重返中书省,专管吏部、户部,我深感重任在肩!有几句丑话我可说在前头。今后诸位当秉公办差。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奸耍滑,遇事得过且过!否则我不管他以前立过多少功,是谁的亲戚,又是谁的朋友,一律严惩不贷!”
就官职而言,杨宪头顶还有个顶头上司李善长。可听他的口气,似乎将自己视为了中书省的新主人。
他的话万分刺耳,李善长终于听不下去了,他道:“我要到谨身殿见驾。就不多陪杨左丞了!告辞!”
且说常歌传完了旨,回到了亲军都尉府。
贺升迎了上来:“常千户,毛指挥使找你呢。”
常歌进到了指挥使值房。
毛骧问:“杨左丞回京了?”
常歌拱手:“是,半个时辰前进的京,如今应该已经去中书省就任了。”
毛骧把玩着手中的茶盅:“你知道,杨左丞以前是管过拱卫司的。不过嘛,呵,那些都是老黄历了。咱亲军都尉府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圣上。”
毛骧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话,似乎是在撇清他跟杨宪之间的关系。
常歌道:“指挥使说的事。咱亲军都尉府吃得是圣上的饭,穿的是圣上的衣。圣上才是咱们唯一的主人。”
毛骧压低声音:“常歌,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以前是杨左丞在拱卫司中的心腹。今后与杨左丞有关的秘密差事,圣上恐怕不会交给我,一定会交给你。亲者回避嘛。到时候你一定要秉公处置。不用顾忌我的面子。记住,我现在不是杨左丞的心腹,只是一个对圣上忠心耿耿的家奴。”
常歌拱手:“是,毛指挥使,我记住了。”
毛骧似乎是有意拉近跟常歌的关系。他从书案的抽屉里拿出一枚玉玲珑:“听说你喜得贵子。我没什么好送你的,这块玉玲珑上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吉利的很啊。就送给你儿子吧。”
常歌接过玉玲珑:“属下替犬子谢过指挥使。”
毛骧笑道:“其实要论交情,京城之中你与我的交情最深。你忘了瓜步渡的事了嘛?”
常歌连忙道:“救命之恩,终身难忘。当日在瓜步渡,若不是指挥使相救,恐怕我已成了廖永忠将军的刀下鬼。”
毛骧站起身,拍了拍常歌的肩膀:“你能记着这事就不易。如今的人啊,忘恩负义的多。知恩图报的少。”
常歌又道:“毛指挥使不仅对我有救命之恩,还有知遇之恩呢!我当初刚刚进入拱卫司,是毛指挥使您一手调教的。我能从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变成今日的亲军都尉府千户,全靠指挥使栽培。”
毛骧情真意切的说:“我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个重情义的人。我上了年纪,精力大不如前。等我告老了,我会向圣上举荐你做指挥使。”
常歌拱手:“您至少还要伺候圣上五十年呢。我愿再做您五十年的属下。”
毛骧跟常歌大谈交情,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全都翻了出来,无非是看到常歌越来越得圣宠,想拉近和他的关系。这层意思常歌也是心知肚明。
不过常歌刚才所言也不全是应酬毛骧的假话。他其实很感激毛骧当年的救命之恩。没有毛骧,他如今可能是瓜步渡边上的一堆枯骨。
乾清宫大殿内。
按照大明礼制,皇后居坤宁宫,皇帝居乾清宫,太子巨东宫。乾清宫里的“清”可不是大清的清,而是日月清明的清。洪武帝和马皇后十分恩爱,每月洪武帝有十五天是留在坤宁宫就寝的。其余时间,都是住在乾清宫中。
马皇后信步走进了乾清宫大殿。她道:“圣上,您找我?”
洪武帝指了指地上铺着的一张黄纸:“你先看看这个。”
只见硕大的一张黄纸上大书:“敕大明开国六公、二十八侯、十一伯。”
下面是具体的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