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元年正月初三,夜。
常歌在卧房的窗边看着天。宋盼儿则在一旁帮他整理明日参加登基大典要穿的飞鱼服。
满天的雪花忽然停了。天空中亮起了点点繁星。
常歌惊呼道:“盼儿,雪停了!”
宋盼儿来到常歌身旁,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天:“圣上是真龙天子啊!老天爷都不敢在他登基的日子降下雨雪。”
这一夜,应天城中有许多人都在仰头看着天。其中就包括刘伯温。刘伯温见雪停之后,竟然跪倒在地,一连磕了三个响头感谢上苍。
对于许多人来说,今夜注定无眠。
洪武元年正月初四,黎明。
应天城中所有正七品以上文武官员全部在皇宫正门——广敬门前聚齐。朱元璋乘坐御辇来到广敬门前。御辇向南而行,文武官员跟随御辇步行。
登基大典的第一个仪式是祭天。祭天的地点定在了应天南郊。
朱元璋在京城南郊下了御辇,在大祭坛前燃起三炷香。而后与群臣一起叩拜上苍。左丞相李善长宣读祭天祝文。宣读完毕之后,朱元璋又与群臣饮祭酒、吃祚肉。
随后负责礼仪的太常寺卿胡惟庸亲自在大祭坛的火神坛中燃起大火。又将一卷玉帛深埋于大祭坛之下。朱元璋和群臣跪倒在地,抬头仰望天空。此谓之“送神”。送神罢,祭天仪式正式结束。
第二个仪式是皇帝升座。
李善长率领群臣,向着站在北面的朱元璋叩拜,齐声高喊道:“恭请大明皇帝升座!”
朱元璋高声道:“本王才浅德薄,怎敢罔登帝位?”
群臣又齐声高喊:“恭请大明皇帝皇帝升座!”
朱元璋又高声道:“本王才浅德薄,怎敢罔登帝位?”
群臣第三次高喊:“恭请大明皇帝升座。”
这叫三请两辞,是历朝君主登基的规矩。朱元璋不再说话,云奇和三名内侍伺候他穿上了日月山川金龙袍,戴上了平顶皇帝冠冕。他来到大祭坛的中央。大祭坛的中央已经摆上了一把大红飞金龙椅。
朱元璋坐上了龙椅,这是登基大典最重要的一个步骤。自此之后,他不再是朱元璋,而是大明洪武皇帝!
洪武帝俯视着群臣,群臣叩首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后行三拜九叩之礼。
第二个仪式正式结束。
第三个仪式是祭祀先人。洪武帝上了御辇,群臣随他来到太庙。洪武帝在太庙之中叩拜了父亲仁祖淳皇帝朱五四、母亲陈氏淳皇后、祖父熙祖裕皇帝朱初一、祖母王氏裕皇后的灵位。
洪武帝百感交集。父亲、母亲都是在元末的饥荒之中活活饿死的。他们怎么能想到,三十多年后会被追封为帝、后?
祭祀先人结束。洪武帝再次登上御辇,与群臣来到奉天殿。
在奉天殿,先进行了登基大典的第四个仪式——群臣朝贺。
左丞相李善长代表群臣给洪武帝进献了贺表。洪武帝接受贺表后,李善长与群臣高呼:“吾皇定开太平于万世!大明万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朝贺后的第五个仪式是册封皇后。
马秀英头戴九龙四凤冠、深青色祎衣后服,缓步走上奉天殿。
左丞相李善长手捧宝册,跪倒在马秀英面前。他双手奉上宝册,胡惟庸面向群臣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册封吴王妃马氏为大明皇后......”
在新朝礼制中,皇帝自称为“奉天承运皇帝”。凡册封皇后、太子及有关军国大事圣旨,一律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开头。后世几乎所有历史剧,宣读圣旨时的断句都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其实是个巨大的错误。自然这是题外话。
马秀英双手接过宝册。自此之后,马秀英不再是马秀英,而是大明马皇后。
马皇后手持宝册,跪倒在洪武帝面前,高声道:“臣妾大明皇后马氏,叩见吾皇万岁。”
洪武帝双手扶起马皇后,他压低声音,在马皇后耳边说道:“这世上只有一个女人配做大明的皇后。那个女人就是你,朕的秀英。”
马皇后起身。群臣山呼:“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登基大典的第五个仪式结束。第六个仪式是册封太子。
十三岁的朱标头戴翼善冠、身穿织金蟠龙袍,缓缓走上奉天殿。
李善长向朱标进献宝册。胡惟庸在一旁高声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册封皇长子朱标为太子.......”
朱标接过宝册,向洪武帝、马皇后叩拜。
群臣山呼:“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登基大典的第七个仪式是分封百官。
李善长手里拿着一份长长的折子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李善长为中书省左丞相、徐达为中书省右丞相......杨宪为中书省参知政事......刘伯温为御史中丞.......胡惟庸为太常寺卿.......”
这份名单包含了天下所有正五品以上官员,李善长整整读了一个多时辰。直读得口干舌燥,嗓子都有些哑了。读罢,群臣山呼:“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