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嚓!”李善长闻言直接将茶盅摔在了地上。他大怒道:“上位有称帝之意?这话也是你一个商人能说的?”
沈万三连忙道:“草民失言了。”
沈万三对于李善长这个右相国来说还有用。李善长自知失态。他缓和了下口气:“幸好你这话没被拱卫司的耳目听到,不然又是一桩麻烦事。再者铸币之事关乎国本,要上位亲自决断,你求我没用。”
沈万三诉苦:“相国,你是了解草民的。这么多年来,草民替咱吴军采买粮食、布匹,向来尽心尽力。动用我自家的商船队从南洋采买西边来的火器军械,更是担着天大的风险。我为上位做了这么多事,从未赚过一文钱,反而倒贴了不知多少银两。如今上位大事将成,我不是官身,封侯拜相没我的份。只求上位将铸造新朝钱币的事赏给我做。相国您说,这要求不过分吧?”
李善长笑道:“不算过分。可我刚才说了,这事儿我说了不算。你得亲口去求上位。”
沈万三为难的说道:“好吧。那我过段时日给吴王府递名帖,请求见上位一面。”
李善长又道:“还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你名下的商行在应天府衙打官司,赢得太多了。上位已经注意了这件事。我劝你收敛一点。吴王的律法,不是你赚钱的工具。”
沈万三名下有无数商行、店铺。生意大了纠纷就多,纠纷多了官司就多。向来都是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元廷治理江南时,打官司不管原告被告有理没理,只管有钱没钱。谁贿赂的钱多谁就能赢得官司。
朱元璋攻下金陵后铁腕肃贪,官风为之一变。极少有官员冒着被杀头的风险收取贿赂。于是沈万三换了一个策略,他花重金雇佣了应天城里最出名的十名讼师,专门替自己名下的商行打各种官司。这十个讼师个个能言善辩,且精通律法。故而只要是沈万三名下商行的官司,必定是以胜诉而终。民间甚至有传言:应天府衙里,没有沈老板赢不了的官司。
李善长对沈万三旁敲侧击,是想提醒他:你一个商人就该恪守自己的本分。不要痴心妄想拿到关乎国本的铸币权。更不要仗着自己有钱,请的起好讼师就玩弄律法。你毕竟是我的人,出了岔子我也要受牵连。
沈万三是多精明的人。他立马领会了李善长的意思:“是,李相国。我回去就辞了那十个讼师。另外不到万不得已,不到应天府衙打官司。”
李善长语重心长的说:“万三老弟,自古士农工商,商为最末。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其实啊,你与其跟上位求什么铸币之权,不如让他开恩,赏你个官身。到那时你既是官,又是商。做起生意来自然顺风顺水,财源必滚滚而来。”
沈万三拱手道:“听李相国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让万三有醍醐灌顶之感。您的教诲万三牢记于心。”
且说常家的四合院里。常四和常歌送走了沈万三,买了些酱肉、烧鸡之类摆上桌准备大快朵颐。
香香、徐辉祖、宋盼儿三人来了四合院中。
常歌看到宋盼儿,眼睛里仿佛有一团火。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对宋盼儿这样的绝色女子怎能没有好感。他站起身问:“盼儿姑娘、县主、徐小公子,你们怎么来了?”
香香道:“本姑娘听说你得了一注大财,专门领着小胖子和盼儿姐姐来找你打秋风。哎呦,伙食不错啊!有鱼有鸡还有酱肉。”
说完香香不客气的坐到饭桌旁,抄起一双筷子。
常四连忙起身:“老朽伺候锦阳县主用饭。”
香香道:“别啊!王妃说啦,你是长辈,我得敬着你。我怎么敢让你伺候?坐吧做吧。”
宋盼儿道:“四叔、常公子,请到屋外,王妃有几句话让我亲口跟你们说。”
香香和徐辉祖留在饭桌边大快朵颐,宋盼儿和常家叔侄则来到了屋外。
宋盼儿道:“王妃说,杨宪此人阴险歹毒,在拱卫司一手遮天。他是来俊臣一样的酷吏。你们万不能跟他一心。该跟谁一心,你们心里有数。”
来俊臣是武周时女皇武则天手下有名的酷吏,无赖出身,精通告密、诬陷。马秀英如此拿此人比之杨宪,足见她对杨宪的厌恶。
常歌拱手:“是,请回禀王妃,她的话我们记住了。”
宋盼儿道:“王妃的话传完了。我先回王府。等县主和徐小公子吃完饭,劳烦你们提醒他们不要贪玩,早些回府。”
常歌连忙道:“盼儿姑娘,既然来了就一起吃了饭再走吧。”
宋盼儿婉拒:“我一会儿要伺候王妃和上位用晚饭。告辞。”
宋盼儿转身离去,常歌看着宋盼儿窈窕的背影出神。常四直接拍了他的肩膀一巴掌:“别看了。早跟你说了,你没那命。”
香香和徐辉祖吃完晚饭就离开了常家。
常四问常歌:“你说王妃让盼儿姑娘来给咱们传这么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常歌想了想,答:“四叔,我看王妃是想让咱爷俩当她在拱卫司中的内应。您之前说过,吴王府内除了淮西、浙东两股势力,还有第三股势力——就是王妃。拱卫司里杨宪大权独揽,杨宪又是刘伯温的学生。那拱卫司岂不成了浙东党的?咱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