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向前跑,但顾韩舒觉得那些黑衣人兴许备了马,追上他们是迟早之事。于是他对陆蔓思说:“那些黑衣人有备而来,追上我们是迟早之事。你先别管我,只管往前跑。回到派中,再找人回来支援我。”
陆蔓思一脸不服气地说:“凭什么你留在这里,让我当逃跑者,我的灵力可不比你差,你能留在这打他们,我也能!”
“陆小姐!”顾韩舒没好气地说,“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关注谁比谁强吗?我让你跑,是因为他们的目标明显是我,我留下来,才可能拖住他们,给你逃跑的机会。”
陆蔓思还是不同意:“那我也不想当缩头乌龟。学了这么久灵术,一遇险就跑吗?”
“陆蔓思!”顾韩舒有些生气地大声呵斥道,“那些黑衣人明显是想置我们于死地,再这么耽误下去,我俩的小命都得撂在这儿。你不想逃,那谁去搬救兵?拜托你能不能收起你那一文不值的自尊,我们现眼下首当其冲是要活命!”
陆蔓思被他说得涨红了脸,顾韩舒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了,便缓和了语气:“照眼下这个架势,最糟糕的情况是我俩都逃不出去。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搏一把,这里离日泉派不算远了,你赶快去搬救兵再转回头来救我,如果我能撑到你把救兵找过来,那我们就都能保住性命。就算我撑不到你回来,那至少也能保住你的性命,总好过两个人都死在这。”
陆蔓思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说:“好,那你可撑住,一定要等我回来。”
“我会尽力的。我可不想死,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陆蔓思还是一脸担心,顾韩舒半是安慰半是催促道:“好了,快去吧。一会儿,他们要追上来了。”
陆蔓思点点头,迅速离去了。
她离去后没多久,顾韩舒便察觉到身后有人在接近,他轻笑一下,既然来了,那就奉陪到底吧。
陆蔓思一路向前奔跑,她还从未这么害怕过。初见顾韩舒时,他说她说话难听,这辈子,还从未有人这么说过她。从那时起她就讨厌顾韩舒。一个无能之辈,凭什么对自己横眉竖眼的。两年前的擂台上,她眼见哥哥遇险,却害怕得动弹不得。爹不方便出手,那就只能自己去救哥哥了。但娄俊很强,不是自己能对付之人,只那一瞬,她畏惧了。当她见到顾韩舒跃上擂台时,她震惊不已。这个人,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后来顾韩舒不知哪里来到灵力,不仅挡住了娄俊的攻击,甚至还以雷击。最后多亏了顾韩舒,哥哥才没有受太重的伤。望着搀扶着哥哥离去的顾韩舒,她自惭形秽,明明自己比顾韩舒的灵力要高出许多,可最后挺身而出的,居然是自己一直瞧不起的顾韩舒。若不是他那一瞬的灵力爆发,那时在擂台上非死即伤的,就是他自己。那之后,她就更讨厌看见顾韩舒了,因为只要看见他,仿佛就是在提醒她,当初的自己有多么的懦弱。
可他们还是在天之院重遇了,躲也躲不过。来到天之院后,她才发现,顾韩舒和他想象中不尽相同。顾韩舒的名字,这蓬庆大陆之人多少有些耳闻,因为他与大昭国皇帝的关系亲近,许多人都想接近他。早年间顾韩舒灵力微弱,不值一提。但后来他灵力突然徒增,甚至成为了天之院数一数二的弟子。所以陆蔓思一直以为顾韩舒会是那种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之人。
但真的来了天之院,陆蔓思才发现,原来顾韩舒是那么的普通,他总是默默地坐在角落,监院和其他教习讲课时,他从不多嘴,从不显摆自己。面对周围之人总是亲切的微笑,时而与他们大笑着说说笑话,时而又与他们仔细探讨灵术,时而就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听别人高谈阔论;遇见前来向他讨教之人,他会非常耐心地去讲解;遇见看他不爽来找茬的人,他也会生气。普通,就是陆蔓思想到顾韩舒时,唯一能联想到的词。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人,却让自己有自惭形秽之感,陆蔓思越想越觉得不甘。
所以她开始专门去找一些刁钻又奇异的灵术,就想看见顾韩舒说自己也不会时那种羞愧样儿。可是,顾韩舒不但没有任何羞愧之情,反而不屑地说“这种乱七八糟的灵术,干嘛要懂,浪费生命!你居然还会去翻书找这些灵术,你也是闲的吗?”她听完,气得不行。陆蔓思决定,一定要成为比顾韩舒更厉害的灵师。她以为,面对顾韩舒时心理的自愧感是源于自己的灵力不如他。那么只要自己变成比顾韩舒更强的灵师,就再也不会在顾韩舒面前有愧疚之情了。所以陆蔓思又开始缠着顾韩舒,向他讨教灵术。
其实每次面对顾韩舒,她都紧张拘谨得不行。她恨自己无用,便开始以一些激烈的言语来掩盖自己内心的窘迫。但每每看见顾韩舒一脸不悦,她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心悦,她也会觉得有些抱歉。但她可是陆蔓思啊,难道要她去道歉吗?
但就在方才,顾韩舒把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尊数落得一文不值,这个人,总是有办法把她从高处拽到地上,让她不得不卸下用来装甲自己的高傲,直面自己的胆怯,懦弱和逃避。
顾韩舒,你真是个讨厌的人啊,你可千万别死啊,否则,否则,我会难过的。一滴泪飘散在空中,陆蔓思顾不上这些,满心只想着要赶紧找人救顾韩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