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管这种情况叫接头,因为别人家也有这样干的,为了能让挣满工分的劳动力歇一歇,就打发家里还没上工的小孩子,能干多少干多少,你哪怕帮着割几米远,是不是也能让大人喘一口气。
李家庄这边的规矩,十四五岁就可以上工挣满工分了,当然,你活得干到那。
还有很多像李如歌这样十二三岁的孩子,又没上学的,也都早早下地,挣不了满工分,就挣半拉子工分。
尤其李家庄今年的产值这么高,那工分肯定也比往年值钱,所以家家户户,可以说,只要还能走的都来了。
这种情况下李如歌想用上学逃避劳动,这个秋天也做不到了。
因为一到秋收的时候,甭管小学还是中学,都会给学生放几天秋收假,到时老师都得跟着下地,你个当学生的,那也是能干点啥就跟着干点啥。
本来李如歌就是个只有考试的时候才去学校的学生,这时候就更得跟着一起忙乎秋收的事了。
媳妇愿意感受这样的气氛,她愿意干就干吧。
可闺女不愿意干农活,尤其秋收的活计,都跟打仗似的,李大队长都怕哪个不注意,万一刮着碰着他闺女咋整。
于是李大队长就给李如歌安排一个她能干的活计,在地头临时搭了一个灶,把自家最大的那口锅也拿来了,让闺女在地头负责给大家煮水喝,而且还是义务的,他闺女可是不要工分的。
李大队长的理由很充分,年年都有人因为喝生水坏肚子,这样不但个人遭罪,也糟践钱啊。
你说你一会儿一趟茅房,是不是就耽搁功夫,是不是就少挣工分,所以就算谁坏肚子不用吃药打针,那耽搁的工分不是钱啊?
李大队长说的对啊,而且人家闺女那可是不要工分的,是在帮他们大家。
尤其当干一气儿活,大家都能喝上一碗热水的时候,这种幸福感就更强烈了。
然后其他几个小队,也效仿四小队,也都整两个半大孩子,在大家干活的地头上负责给大家烧水喝。
后来这几天,李如歌又采了一些她认识的草药,比如蒲公英,不是给大家煮一锅降火消炎的水,就是弄一些野果子,给大家煮一锅酸甜可口的,这把大家给高兴的啊,都嚷嚷着,要不就给李如歌几个工分吧。
不要,咱们既然说了是为大家尽的义务,就是义务,绝对一个工分都不能要。
你说这种时候,整个秋收都没见人的新媳妇陈巧珍跑来告状,告的还是李如意
都不用说啥,就看大家那表情,那眼神,就够老郑家一家羞臊的了。
郑老太太都两年没下地了,今年都跟着一起来了,装苞米不得有人装啊,这活可是老人孩子都能干。
陈巧珍甩了一路的鼻血,这会儿那血早都止住了,不过她却故意弄的满脸都是,还真把大家吓了一跳,尤其郑刚,吓的腿脚都不好使了,还以为自己媳妇被谁给打破相了。
跟在后面一起来的几个小孩子,自然不能让陈巧珍一人说,尤其李如意那张小嘴,叭叭几句,就把事情的经过都交代清楚了。
小如意是当事人,她的话大家可以半信半疑,那小香的话呢,那可是你们老郑家自己家孩子。
大家听明白咋回事后,都不等气的直翻白眼的郑老太太开口,都指责陈巧珍,你说你挺大个人,自己冲动打人没打着,摔了一下,咋还能诬赖如意哩。
就是啊,大人打小孩儿本身就是错的,还想诬赖人家孩子,唉真不知这媳妇是咋想的。
这十来天待在娘家,陈巧珍几乎就没怎么出屋,捂的更白了。
然后和她们这些都忙了十几天的人比起来,简直就是白面和荞面的对比,这让一些大姑娘小媳妇更看她不顺眼了。
凭啥我们天天都要上工,歇一会儿都不行,郑队长的兄弟媳妇却可以偷懒躲在家里。
就是,捂的比李如兰那个城里人都像城里人,你看人如兰休一天班,还要来干一天活哩,她凭啥就可以整天待在家里。
要不人家就愿意嫁去郑队长家了,果然待遇不一样,早知这样,我就让我们家闺女嫁给郑刚了。
不是,她是来告李如意状的,而且她可是抱着能告赢这个状,她这个秋天就可以一天活都不用干了,工分还得李富斌孙凤琴给她出。
见大家越说越不对,陈巧珍知道自己一张嘴说不过这么多张嘴,干脆往郑刚怀里一趴,嘤嘤的哭起来。
这女人还真会整事,知道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这不争不辩的小白花样,没看郑刚的火气又被勾起来了,瞪向他们家小如意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
自己是李家庄的妇女主任,又是李如意的亲娘,孙凤琴笑呵呵的走过来,说道:大家都很忙,这时候分分秒秒都是宝贵的,那啥,郑刚媳妇,你就说你啥意思吧?
小如意也小脖一梗,哼了一声,我娘说的对,虽然是你自己摔倒的,但你毕竟是因为要过来揍我,还没揍着,心里肯定不舒服,你说吧,你到底想干啥?赶紧说,别站在这耽搁大家伙干正事。
我,我这胳膊
脸上的血貌似已经不管用了,鼻子出血,别的地方又没伤着,大家都能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