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太子,平州知府求见。”
赵明义的暗卫还没有在柳远安面前露过面,所以他一进院子就隐匿起来了,留在外面的张岚只好拦住了人,代为通传。
柳远安突然见到一个陌生的面孔站在门外,心里也是惊疑不定,不敢多言。他突然听到下人来禀有人夜闯府衙,顿时睡不安稳了,披着衣裳急匆匆赶来求见。
如果闯入的是刺客,他只会拍手叫好,恨不得把刀子递到对方手里,就怕又是江湖上什么行侠仗义的草寇,听闻太子亲临,来替别人递状子的。
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不过柳远安就是平州最大的官员,别的县城送来的状书都被他压下了,有时还会顺着线索追查下去,灭口保平安。几次过去,有心的都知道他的态度也就不做那无用功了,可挡不住太子亲至平州查案的事被传了出去,柳远安不仅察觉暗中有人蠢蠢欲动,就连自己也时时刻刻提着一颗心,生怕三皇子弃卒保车。
所以,太子院子里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得打起一万分的精神严阵以待。此刻看着一身风尘的张岚,更加觉得自己猜得不错,一双精明的眼睛在张岚身上来回打量。
“柳知府深夜打扰,所谓何事?”这几天他吩咐下去的事情,柳远安看似一一照做,但在一些小事上多有阳奉阴违,又十分狡猾,让难以人抓住把柄,让赵明义不太顺畅,故而心中不喜,不欲在柳远安面前做戏,连门都懒得开就说起话来。
柳远安诚惶诚恐,看不出一丝的不恭敬:“臣听闻有人夜闯府衙,忧心太子安全,故而前来探望。”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赵明义哼了一声,睁着眼睛说瞎话,“本宫已经歇下了,安全得很。柳知府要是真的不放心,不如带着人把这府衙上上下下都查上一遍。”
“这……”柳远安还想说什么,被赵明义打断了。
“柳知府可得亲力亲为,明早本宫会亲自过问。”
柳远安脸色不好,可还是不得不点头应承,心中更加怀疑屋中有人,不然为何不肯让他入内。
待柳远安走了,赵明义小厮带宋瑜瑾下去休息:“沈夫人先将就一晚,等明天有了沈独的消息,我在让人为你安排。”
一路快马加鞭没有好好休息过,宋瑜瑾本该累得倒头就睡,可她躺在床上,没有分毫睡意。
到了平州,宋瑜瑾心中的担忧反而没有那么急切了,只要沈独在这,她迟早能见到他,反而转变成连绵不绝的思念和牵挂。
窗外的月亮和都城没有什么区别,冷冷清清地挂在树梢,月华倾泻而下,带着几分幽冷的意味。
她开始想沈独在干什么,同一轮明月下,他会不会思念自己;想沈独有没有变瘦,出门在外,他能不能照顾好自己;想沈独会不会受伤,刀剑无眼,剿匪免不了要动武,沈独会不会被人发现武功尚在的事……
“沈兄弟,你在想什么呢!”秦泰拎着酒壶爬上屋顶,沈独回过神来,秦泰已经坐在她身边了,“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应。”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秦泰已经从一开始的“你”“喂”到称兄道弟,他是打从心底里佩服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年轻人,给他们找了一条生路,他去联系了几个相熟寨子里的兄弟,他们都愿意跟着自己冒险,不知不觉已经把周围几个县城换了一遍血,老婆孩子也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想些事情。”沈独神色淡淡,懒懒地靠在屋脊上,拎起一壶酒自饮。
秦泰他们安定下来以后,就把家人都接过来了,看着他们父慈子孝,妻女团圆的场面,沈独没有心情和他们待在一块,避到屋顶来,还是被秦泰发现了。
沈独大部分时候都是这种不爱理人的态度,秦泰早就习惯了,和他撞了一下壶,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痛快!”
要是半个月前,他哪会想到自己还有这种闲适安定的日子。他们虽然落草为寇,摆脱了沉重的赋税和徭役,可依然衣食紧缺,再加上老天不赏脸,收成不好,还要省下粮食给老幼妇孺,他们这些成年的汉子每天都是半饥半饱的过,喝酒吃肉的生活,就只能在梦里过了。
秦泰抹了把嘴,想起好兄弟的嘱托,眼睛转了转:“沈兄弟,你身上的伤没事吧,马家妹子是个贤惠人,要不让她……”
“我在想我妻子。”沈独突然出声。
“呃……”秦泰一时语塞,挠了挠一头鸡窝似的乱发,拿不准沈独这是在找借口推脱还是确有其事。
马家以前是他的邻居,关系很好,后来又跟着他上山,说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也不为过。沈独长得又白又俊,这十里八村没有用一个能比得上他的,马家那个小女儿一看见沈独就跟村口养的闻到了肉骨头的大黄狗似的两眼冒光,可惜沈独一直不假辞色。
就连几天前沈独失踪了两天,回来的时候一身的伤,马家妹子想要照顾他也被拒绝了,回去哭得眼睛都肿了,马家人找上秦泰让他代为说和说和,可他才一开口就被堵了回来,这接下来的话就不好说了。
沈独受伤是因为三天期限已到,他回曹雄那边,被曹雄以办事不力罚了五十军棍,然后给了他一句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