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州匪患一事报上来不过几天,朝堂上就因此事争论了好几回。
主和派认为平州百姓落草为寇乃是地方父母官玩忽职守,剥削百姓所致,只要将平州一带鱼肉乡里的官员处置了,足以平民愤,再稍加安抚,便可消除百姓之怨。
而主战派则认为穷山恶水多出刁民,平州贫瘠,百姓积弱已是长久之事,如今纷纷上山为匪劫掠成性,恐怕已经难以教化,还不如直接出兵镇压,以儆效尤,扬我皇威。
赵明旭也在朝上,他心知皇帝虽然没有明说,但心里对他还是抱有怀疑,故而在争吵的两派里都有他的人,他抱着手眼观鼻鼻观心,作壁上观。
赵敬光看着朝堂上的两派吵成一团,犹如看戏一般,半晌才慢悠悠道:“匪患之事,关乎我国土之安宁,百姓之安居,不管是何原因,为匪者,皆为犯上作乱!不知哪位大臣愿意带兵征讨?”
在赵敬光看来,平州的官员就算有一千个一万个错,也不是当地百姓为祸一方的理由,聚众为寇,就是蔑视皇权,可惜这些臣子似乎都摸不太准他的心意。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赵明旭站了出来。
“不可不可,三皇子乃是金尊玉贵之躯,若是三皇子亲往,恐怕叫人笑我朝中无人,平州之患这等蝇头小事也要兴师动众。”这是与三皇子一派近亲的。
“除匪一事十分危急,三皇子未曾带过一兵一卒,岂能由你儿戏。”这是看他不顺眼的。
赵敬光又问:“那诸位觉得由谁领兵合适呢?”
众人又像锯了嘴的葫芦不吭声了。
平州穷山恶水,地远人稀,去那种地方平患,实在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朝堂上的大臣都是些养尊处优的贵族,哪肯去那里吃沙子,个个摇头晃脑就是不接茬。
赵敬光被气笑了,直接钦点羽林卫首领曹雄领五百羽林卫翌日出发,速清平州之乱,平州大小官员须全力配合,不得推阻,又让禁足中的太子随行,前去肃查平州官员贪污之事,然后懒得再听一朝老头吵架直接退朝,径直去了书房。
对着墙壁上的那一幅海晏河清图的时候,赵敬光幽幽叹了口气,那件找不到的东西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不过他已经不打算去拔了,就这样让它长在肉里吧,长得深了就谁也看不见了。
“沈独身为沈家后人,为君分忧义不容辞。传旨,让沈独为先锋,随曹雄前去平乱。”
沈独收到圣旨的时候,宋瑜瑾正站在沈独给她砌的灶台面前兴致高昂地学炒菜,旁边的桌上已经放着四盘半焦不糊的东西,看得沈独这个师傅直撇嘴。
“你炒出来的东西简直就是狗不理。”
如果是煮的还好,水开了把吃的丢进去煮上一会就好,宋瑜瑾自己能掌握好时间,就算味道不行,但至少是熟的。只有炒菜,不管是什么食材到了她手里,最后都只能半生半焦,被倒进泔水桶里。
宋瑜瑾正想为自己辩解两句,传旨的太监就握着圣旨走了进来,宣完以后直接走了,沈独握着圣旨,看不清表情。
宋瑜瑾急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让你去剿匪了?”
“大概是见不得我好过吧。”沈独笑笑,一脸平静地回屋开始收拾东西。
皇帝一直对他忌惮有加,如今突然放他出去了,其中恐怕有诈,沈独担心自己走了以后宋瑜瑾独自留在御马监不太安全,让她回宋府待一段时间,他还要趁夜去找贺子轩和萧曼商量一下。
“你……我和你一起去吧。”宋瑜瑾实在是不放心沈独,他几次受伤的情景还在脑海里,真怕他再遇上什么阴谋诡计,自己远在家中到时候鞭长莫及。
沈独笑她:“这种事情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我回来,你要真放心不下,可以去找萧曼,她能联系到我,到时候我给你捎信。”
“那,那我给你多准备几件衣裳,还有救急的伤药,防身的匕首……”
宋瑜瑾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她鼻尖发酸,心里也酸涩得很。
沈独说起这种事来稀松平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吗?在更早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受了更多的委屈?
这一刻,宋瑜瑾突然不可自抑地开始心疼沈独。
这委屈的小模样看起来真是可怜又可爱,沈独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宋瑜瑾的头顶,把人揽在怀里:“别担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被送上了马车,宋瑜瑾满心都是对沈独即将去平州的担忧。
那地方她听说过,山高路远,如今又盗匪猖獗,恐怕不太平,哪怕知道沈独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无用,宋瑜瑾还是忍不住担心,要是一不小心受了伤,生了病怎么办?
沈独越是让她安心她就越觉得这道圣旨来者不善,回了家就急忙忙去找宋渊,请他帮沈独打点一二,也好在平乱过程中少吃些苦头。
宋渊嘴上虽然笑话宋瑜瑾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还是在天黑前去找了曹雄一面。
宋渊在官场是从不站队,所以和许多同僚的往来也并不密切,和曹雄也不过是几面之缘,两人小酌了几杯,说起沈独为先锋之事,言语之间透露出请他多关照之意。
曹雄沉默了一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