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雅,我给你画一幅像吧?”
她自顾自从蓝布兜儿里取出纸笔。
纸,纯白色,很厚实,是学堂的日用纸,普普通通。
笔就有讲究了,石杆紫芯,名曰天阑笔。
石杆是来自绮澜洲边界的黑山之石,杆上错金银线,勾勒出“不俗”两个字,简洁古拙,芯子称之为软紫泥,有远胜过一切好墨的淡雅清香,提炼自天阑山中的一种稀有紫色山石,运笔的时候,可以随着持笔者的心意而变换颜色,而且可以使用百年而不竭,奇异灵性。
那是周厚端去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是空黎国的特产,比蓝华坠要贵重得多,一根这样的笔,往往要耗费数百大匠十日时光。
名国有一句俗语来表达这种笔的珍贵:一字一句,金乖银鲤。
一根天阑笔,售价三千空黎白铢,折算成名国的乖鲤,是一千九百金乖鲤。
那是多少人的做梦都不敢想的财富,却也只是一根笔的价格。
那次她的生日,赵不雅送给她的,就是那只蓝布兜儿。
是他自己做的,他一向心灵手巧,所以工艺不错,只是选材一般,他觉得不用太贵重,心意到了就好,毕竟又不是什么真的要拿来用的东西。
他隐约记得,那是父母说过的家乡的习俗,好像说是好朋友互赠的第一件礼物,应该是一只布兜或者布袋什么的,怎样的布料都可以,里面要装着一件物品,无论什么都可以,但必须是红色的,如果是一朵红花,而且是亲自寻来,而不是买来的,那就是最好。
这样的礼物,代表着真心送给你了。
赵不雅在那只布兜里放的就是一株红色的花儿,来自千草园……所在的那座蝴蝶山的某个偏僻处,说不上名字,更谈不上珍奇。
那时候是冬天,天寒地冻。
这样一朵花儿,谁也不知道少年寻了多久。
这样一只按价值来说完全匹配不上李家二小姐身份的布兜儿,却从那天开始,一直被她抱着或者背着,用来装各种各样的差不多每个的价值都绝对超过这布兜儿不知几何的小东西,而那株花也被她小心翼翼收在了兜底,即便它早已经干枯不复曾经娇艳。
她觉得那是她收到的最好最珍贵的礼物,因为那是他送的,而那一刻少年的微笑比任何宾客的恭维都更得她的欢心,也只是因为是他。
至于那蓝华坠,真要说起来,并不是赵不雅送给李不俗的,而是是两人前一天在和安湖散步的时候,李不俗买的。
当时她把那坠子买下来,塞到赵不雅手中,赵不雅不明所以。
李不俗就说:“送给我!”
赵不雅一头雾水。
“怎么送?”他问。
“你就当是你买来送我的。”少女露出一丝坏坏的笑。
她知道他很‘穷’,因为他除了日常需要,从来不用老剑楼的钱,兜儿里最多也就一些铜乖鲤,而所谓的日常需要,大概也就两种。
一是随手买一些破烂不堪的旧剑,这是他的兴趣,也是他的坚持,更是被人们津津乐道的怪癖,二是买街边的便宜小吃,这是他的爱好,因为他说小吃是正餐之外的补充,吃到嘴的时候会很有种溢出来的满足感,而他在流浪生涯,却是吃都吃不饱的,所以这样会让他心情很好,至于便宜,那是因为他觉得只要有那份满足感就好了,不需要多么精贵。
周厚端一开始很看不上眼,贵为老剑楼的公子,这做派也太寒碜了,也劝他改变一下,不然会被笑话的,当然,话是话,其实周厚端这般人物,又怎么会在意什么笑话不笑话的,他只是想让他过得更好或者最好,老剑周氏,什么买不起?
少年却只是自嘲:“穷命格,改不了了,他们爱笑就笑吧,以前都没人愿意看我一眼,现在好了,还有人愿意看着我然后笑。”
周厚端便不再说,很多事都如此,他会提意见,却仅一次,赵不雅听或不听,都在赵不雅自己,周厚端从来不会过多干涉,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养子也许过于节俭,却从不会做出格的事。
这让两人的关系十分融洽。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李不俗更看不上眼,却同样的不愿意破坏赵不雅的爱好,而且比周厚端更进一步,她也时常陪着他吃,这是周厚端做不到的。
周厚端愿意与赵不雅各自美好,李不俗愿意与赵不雅一起美好。
“好吧。”赵不雅无奈,只觉得小丫头太有想法了,“给,我送给你的。”他伸出手去。
李不俗就笑眯眯地把蓝华坠接过去,道一句:“不雅不雅,我看你就雅得很嘛!谢谢你的礼物!”
赵不雅问:“这样很好玩吗?”
李不俗答:“我不是玩,这样很好。”
她把蓝华坠折了几圈儿,安安稳稳放进蓝布兜儿里。
他问:“不戴上?”
她说:“不用!我还是觉得头发披散着比较好!”
他同意,因为那是她的头发,就像周厚端对他说“咱们什么买不起?喜欢吃,就让人把鹤风,把西丰城,直到金名城!最好的小吃店搬空!”,然后他说“不用不用”,周厚端就不再说,因为吃与不吃是他的事。
“不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