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恭亲王有些为难。
因为傅川钰的身份与其说是逍遥侯的诚意,同时也是一个人质的身份,于情于理都不能出半点差池。
但他偏偏又自己提出来了。
往东不能去,太危险,往北万一他跑回了锦州,又该怎么办?
欲为帝王之人,天生就不会对人完全信任。
“傅世子还请就留在梧州,护佑本王与王妃安全,届时也好护送我等上京。”恭亲王说着,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他都这么说了,傅川钰也不是蠢人,便也毫无办法,只好低头称是。
众人散场。
柳生绵带着容桓与谢云宴前去点兵,容筝则和傅川钰一同往青虎山的人所在的营地走去。
一路上,傅川钰脸上的不开心都快要溢出来了,可偏偏容筝又是个话少的,几乎快憋死他了。
趁着走到僻静无人的地方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你如果心里难受可以和我说说的,好歹咱们都是锦州来的。”
“难受什么?”容筝抬眼看了他一眼。
“你在锦州好歹也是个副将,结果来了这儿,别人都是升官,你不升反降;你哥倒也罢了,那谢云宴又是什么?而且‘转运使’,管粮草……你心里就不难受?”
听到他有些护短的开始贬低谢云宴时,容筝怪异地扫了他一眼,他没有察觉。
他心里是有些替容筝打抱不平的,因为在他看来,这里所有人中,就他和容筝是锦州来的,自然下意识地更亲近些;同时,容筝身为锦州副将,本事也是有的,屈居转运使之位的,总有种在打他脸的感觉。
“还好吧,不难受。”
眼看快到营地了,容筝停下脚步,看在他是在为自己着想的份上,多说了两句,“你忘了侯爷对你的叮嘱了么?叫你谨言慎行。”
“关我什么事?多无聊啊。”
“世子好,副将好。”
两人并肩走近营地,听见其他人对他们的称呼,傅川钰咧了咧嘴,“容铮可不是副将了,王爷封他做转运使了。”
容筝瞥了他一眼。
佟震有些不懂,挠着脑袋,“转运使是什么?容兄弟是升官了?”
傅川钰:“就是押运粮草的官儿。”
佟震呆滞状:“……”
“行了,少说两句。”容筝阻止道,“兵法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粮草,足以见得这职位的重要性。”
傅川钰竟然觉得他解释得有道理。
两人刚说完一转身,就看见了奇怪的一幕,顿时目瞪口呆。
“艾沉沉,你在这把人当狗遛呢?”
艾沉沉抖了抖手里的链子,链子另一头是影一脖子上的铁环,影一一脸生无可恋、有气无力的样子。
“那容桓不是说要我好好看着他么?那我觉得帐里憋得慌想出来透透气,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那儿吧?万一他跑了,我岂不是就得担责?”
见其他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可想而知这个情形已经发生得有一段时间了。
容筝没有管那么多,只问了句:“沉沉,他可开口了?”
“没有。”
“后日我们要拔营,你预备怎么办?”
艾沉沉笑笑:“还能怎么办?跟着你呗,你去哪我去哪。”
“你怎么什么都和她说?”傅川钰阴阳怪气道,“你看这人奄奄一息的样子,别到时候被她给整死了。”
“可别胡说,我哪里整他了?不过散散步而已。”
他们几个尚在说话,突然有快马声从外面传来,同时伴随着一道呼喊声:
“末将奉容副将与谢副将之命,来请容转运使一趟!”
他这话叫其他人头都晕了,幸好容筝立马扬声问道:“何事?”
“陈百夫长重伤,方才被护送回来,此时正在医馆,二位将军请您速去!”
陈亮亮重伤?!
“黑云!黑云!”容筝着急地高声唤道。
看马的人一松缰绳,黑云立马往她面前奔来,她手脚极快地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傅川钰和艾沉沉一头雾水,但见她这么着急,前者也立马找来了一匹马,要跟上去看看。
“我也去!带上我!”艾沉沉见状急忙将绑着影一的链子扔给了佟震,向马上的傅川钰伸手。
傅川钰不想其他,将她一把拉到了自己身前坐好,也骑马跟了上去。
……
“哥哥,亮亮怎么样了?”
容筝还没下马便迫不及待地询问等在外面的容桓,容桓帮她把缰绳交给旁边的人后便带着她进去。
“伤势颇重,后背被砍了一刀,深可见骨,一路送回来全靠大夫用贵重的药材吊着一口气,不然……”
容筝跟着他进去,一眼便看见躺在那儿,面色苍白得如在水中泡过一般的陈亮亮。
他整个后背都裸露出来,上面的一条刀伤如天堑一般,从右肩直砍下来;伤口附近有不少翻折出来的肉已经腐烂化脓,看上去无比渗人。
谢云宴守在旁边,抓着他的手,一个劲地在他耳边说话,希望能唤回一些他的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