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川钰被逍遥侯勒令、蒋康督促着去负责了西安新的城防布兵,累得半死地打算回去知州府里暖和暖和。
结果刚转过一条街,便看见容铮带着手下的一个叫季禾的兵,还有之前那个梧州来的谢云宴,三人一起骑马往城南跑去。
他朝掌心哈了口热气,便带着几分疑惑进了大门。
过前院回廊,绕过垂花门,他穿行后花园才走了几步,便看见不远处护栏上靠着的人。
美人面,水蛇腰,撑着下巴的手腕袖子微微下滑,露出一截凝雪的晧腕。
她盯着底下厚厚的积雪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川钰回过神来,一脚踩上她盯着的雪地,当即上面便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脚印。
艾沉沉眉头一皱,仰脸看向他。
他抿抿唇,昂着胸膛,一副不得了的样子。
“额……你怎会一个人在此处?你未婚夫怎么和梧州来的人一起出去了,也没带上你?小心他以后不要你了。”
刚说完,他心里就有些后悔。
明明不是打算这么说话的,但一开口,就变成了这种语气。
艾沉沉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不劳你费心”,然后就拧身离开了。
傅川钰站在那,不知为何,感觉整个寒冬的雪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行,得和她说清楚,道个歉。
眼看艾沉沉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他快步追上去,却见她又和之前那个梧州的校尉站在一起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心里顿时跟蚂蚁爬似的,最终还是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艾沉沉嘴角噙着笑意看向面前的人,偏了偏头,“容大哥,你拦住我是什么事要说么?”
容桓却神情冷清,跟没看见她的笑容似的。
“虽然筝儿不仅不对你设防,还视你为好友,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会对你完全放下戒心。”
她抱臂仰头看向他,“所以?”
容桓目光冷冽地看着她,缓缓说道:
“此事或许对别人来说是难事,但于我们而言却是简单得很。你之前对付我们的手段应当是据说已失传的媚术,我们调查出来,媚术修习至今只余岺如眉一脉,而岺如眉膝下也只有一个徒弟。”
这些事都是国色坊的人查出来的
“你是想说,我就是那个徒弟?”
容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后来听闻岺如眉死后,她的徒弟失踪了一段时间,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京城,所以我来大胆地推测一下,你是太子殿下的人。”
艾沉沉一愣,颇有几分佩服地看向他。
因为之前从影一那儿得到了原身的姓名,同时听到了他称呼背后的主子为“殿下”;她把一切告诉了容筝,与她交流商量后,最终得到的结论也是如此。
可其他具体的,她们也猜不出来。
容桓见她不说话,“看你这神情,我是说对了?”
艾沉沉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我……我之前确实应该来自京城,但我受伤以后,失去了以前所有的记忆,被容筝所救,所以从那时起,她便是我此生最好的朋友,绝对不会背叛她的那种朋友。”
她思索后说出这番话,语气坚定,神情肃然,看上去倒真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样子。
容桓却眯了眯眼,“不会背叛她,所以就背叛了你的主子?”
“啊?”艾沉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容家大哥怎么这么难缠?
“不管你怎么说,怎么想,我只看你怎么做,若是之后你有一言一行可能会伤到筝儿,我必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他说到这顿了顿,眼神死死地锁住了她,“你要记住,我会时时刻刻盯着你的。”
“噗呲……”艾沉沉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没控制住笑出声来,双手背到身后,踮着脚凑近了些,装作一脸惊讶的样子,“你要时刻盯着我?那岂不是我洗澡、睡觉、出恭……的时候你都在?”
“胡说八道!”容桓听她又开始插科打诨,甩袖别开脸道。
“那可能要小心的不是我,而是你,如此这般地紧密监视,你万一喜欢上了我怎么办?”
“绝无可能。”
他猛地扭头否认道,却没想到她离得很近,瞬间对上了一双妩媚动人的眸子,那眼尾的一颗泪痣恰到好处,只消看上一眼,便令人色授魂与。
他又急急忙忙转回头去,同时退了一步,避开她的视线。
艾沉沉歪了歪脑袋,看见了他通红的耳朵,与那一身清冷、不近人情的气质大相径庭。
“你害羞了?!”她突然快速伸手过去摸了一把。
容桓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警告道:“你若再这般放浪形骸,别怪我不顾容筝的意愿将你丢出去。”
他说完,甩开了她的手臂后便扬长而去。
艾沉沉抖了抖手,哼哼了一声,“一个两个,都没意思。”
……
带着鞘的刀插在雪地里,发出“噗”的一声,容筝一手扶着青冢,一手伸出去让谢云宴拉了他一把。
身后的季禾看在眼里,总觉得这一路来都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