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不是像现在这般模样的卑微下贱。
她可以周身术法被禁锢的时候,轻易打晕凛,几乎不动声色的混出偌大无垠的合宫甚至逃至通天神阶差点蹿下界去,更甚者在出了名护短又时不时会疯魔的青女那处,竟然也能保住性命。
倘若他拒绝温蕴的求救不去青境或者晚到,想必她亦是能有办法活下去。
讲真,如此这般诡计城府、伪装堪称极致的女恶鬼,这些年他亦很少见,唯有除过那个女人之外,两者着实有过之而无不及,相差无几。
贺槿突然兴味盎然,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女恶鬼是愈来愈好奇了,不止是对她的身份来历,貌似还有一切。
他的目光愈见深邃,刻意沉了声疑问道,“不是什么?”
闻言,貊庠脑子直接一空愣了起来,不知所谓何为的怔住,四肢百骸也莫名的发凉直接僵硬了起来!
见她反应明显,贺槿不觉扬眉一笑,语气潇肃的意味深长,“夫人这般模样记性不好,何止是忘了前尘往事儿,只怕就连如今之事儿也都记不住了,是吗?”
“我……没有!”也请别说那句夫人……
貊庠无力的辩解,可下一瞬浑身一震,后知后觉暗叫一声不好,这人言语似乎不对。
诚不可欺,貊庠直觉没错,果真就被贺槿随后的一席话,给惊吓到魂飞天外。
“没有,既然没有忘记,那么就说来看看,你是哪里的鬼,这人鬼之事儿,终归是生有时死有地,循环往复是为伦常罢了,怎么到你这就成了孤魂野鬼?”
“这前尘到底如何自有公论处之,怎么你会这般惧怕从前,尽管前世过于恶毒不堪,死后也是化作恶鬼,入不得轮回!”
“也是,你与她何止是对上了容貌两字,难道温蕴没有告诉你,他的娘亲亦叫做貊庠吗,赵貊庠!”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最后两字,貊庠硬生生的捂住了嘴巴又咽了回去肚子,犹疑了一下中肯道,他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自己是叫这个名字吧!
那么刚才她是不打自招,差点被套路了吗?
貊庠遥遥望向那人,果不其然他正三分阴险四分存疑的看着自己,神色晦暗不明像是暮灰一般的铅云,几乎是黑透了,瞧不出内里的情绪如何。
“你到底是谁?”
贺槿的神色陡然一变,起身步步紧逼,一路温度骤降,像是六月突现的寒风暴雪,能冻煞死人,如是常温的九重天,貊庠也是后脊一阵不自觉的发凉。
黑色如铅墨的身影只是虚的一晃,就一下近到了她的眼前,貊庠一阵惊骇,本能的后缩,而他伸手已经抚上了她分明与她几乎一样的眉眼,那眼底深处与生俱来的凉薄更是与她如出一辙,他眼眶里的红再一次抑制不住的嗜血。
分明知晓,眼前的人根本不会是她,可是听见她亲口承认自己的名字时,他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抛开之前的趋于认知,以为就是她!
到底为什么,他会对一个曾经诓骗过自己且杀过自己的恶毒女子念念不忘,取其不舍,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吞噬了将别几近七成的神魂吗?
所以,极有可能应是他忘不了她,而不是自己。
可是在吞噬将别之前,分明自己早已将他关于那个女人的一切执念从他神魂中抽离剥夺压在九幽之井下,任其衍生之戾气将其消磨殆尽,想来,这么多年也是要快散尽了!
然而为什么,他还是完全取缔不了将别,就连托手可控的七情六欲。
难道是要再一次在他面前亲手杀了她,绝了他的执念吗?
犹记得,七百年前将别的那一次反噬,他一直以为是寄染暗中捣鬼。
如今看来,却是忘记最大的因素了。
可是为了这么一个恶毒至极虚伪无比的恶俗女子,拼死一搏也未有片刻占得便宜,更是输的一败涂地,被他完整吞噬,究竟值得吗?
然而这一次,眼前这某些像极了她的女子,他还会再一次出现阻止,从而宁可冒着永远散去神魂的代价也要反噬他吗?
所以,也是说,倘若他一直都在,那这么多年他的平静,可能也从未被他完全吞噬?
那么既然如此,何不再防一试。
于此,贺槿的手温柔至极的从她苍白的脸上经然滑落,随后紧紧扼制住她的喉咙,骨节分明的白皙指尖,一寸一寸加深。
突然来自脖劲儿的窒息,貊庠完全搞不懂是为什么,眼前嗡鸣的重影就几近黑幕,她挣扎想掰开他的手,可不知怎的,突然就浑身动弹不了,但是来自于紧扣在她脖颈上的大手,却一点也未松几乎就要扭断她的脖子。
果然,今日就要命绝于此了吗?
可太突然了不是,就连……最后鱼死网破的机会也不曾有,就连为什么也不知道。
绝望、不甘、怪异、在心底深处岑然浓生漫延,几乎就要窒息,恍若跌进了不见底儿的黑暗水渊,救生不得。
突然就在貊庠以为自己真就死亡的那一瞬,脑袋重重一疼,貊庠就被大力摔过一旁的紫檀案几,那上面盛华依旧的菱花,滴滴朱红晕染开了一重重血花,艳丽扉糜。
紧接着耳边历声戛起重叠,沉作地狱靡靡之音,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