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就这样平静又不平静地流逝着。
转眼已是两年后。
如今的大云,似乎变了很多,又好似什么都没变。
两年前横空出世的北山神女以舞祈雨,于是天降甘霖,得以缓解大云旱灾危机,本以为这会是国运之福,是大云振兴的开始,却不知,这场大雨虽然可以平息一时旱灾,却挽救不了千疮百孔的大云——
短短两年时间,先是好不容易在旱灾后丰收的各州府,遭遇百年难遇的蝗灾,十多个州都深陷其中;
随后又是连绵大雨不断,贯来是沿岸百姓生存命脉的母亲河化为怒涛魔鬼,不知道多少人的家园和性命都被滔滔江水席卷而走;
等到入冬又是一场大雪灾,连作为王朝心脏的长安也被茫茫大雪所包围,积雪深到直接让长安与其他州府断了联系……
这也直接导致南边和北边都蠢蠢欲动,若不是永城侯世子楚稷与北境女侯萧红钰分别赶往镇压,恐怕大云已经呈摇摇欲坠的夹击之势。
但有这两人镇压,境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为连续两年都不停息的大灾,让无数百姓被挤压得彻底没了生存空间。
大灾已经让他们失去了亲人和家园,偏偏朝廷拨下来的数百万赈灾款都被层层官员盘剥殆尽,落在他们手里所剩无几。
他们甚至无视已经被大水冲刷得荒芜的土地,苛刻要求百姓们交纳比往年更高的赋税。
交不起税,要么被充去当苦役,为当今皇帝骄奢淫逸的爱好大兴土木,要么就被卖为奴婢,此后世世代代都只能为贵人当牛做马、为奴为婢。
百姓是很奇怪的,他们有时候非常能隐忍,忍到只要有一线生存的希望,就愿意放弃尊严乃至一切而去追求平静的生活;但他们有时候也非常刚烈,若是真的将他们逼入绝境,他们也敢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于是,大云各地烧起战火,起义军接连而起,有的势弱很快被压制,但也有的坚韧硬是拧成一股绳不断坐大成为朝廷的心腹之患,派了几波兵力去镇压最后都无济于事。
最后还是景元帝从南地召回永城侯世子楚稷,令他前往,才终结了这场延续大半年的起义,让大云勉强归于平静。
真的归于平静了吗?或许并没有。
任谁都能看出大云的遍地疮痍,偌大王朝摇摇欲坠,早已经没有当年鼎盛时期的风光。
如果可以,没有人想看到乱世,但是现在王朝似乎在不可控制地滑向深渊,百姓们自然会有怨气,有怨气就有怒火,有怒火就需要发泄口。
那么谁会成为那个发泄口,答案好像不言而喻,自然是曾经自诩圣明、现在也完全暴露本相的景元帝。
这两年时间里,他好似要把过去藏起来的荒唐无度全部拿出来造个遍,不止是任用方士在后宫大搞炼丹术,更是为了享乐在各地兴建行宫,动不动就跑过去游山玩水。
大云各地大灾,他视若无睹,随意把事务交给大臣处理,自己则忙着开始这两年内的第三次选秀,后宫妃子已经多到无地住人的地步。
多少忠臣向上劝诫,甚至不惜以死血谏,但这都无法挽回景元帝的荒唐行径。
百姓的怒火自然涌上了这位显露出昏庸本质的皇帝,就连一些文人儒生也忍不住在暗地里商讨朝政,指责当今陛下的昏庸无度,甚至悄悄觉得要是废太子能在当初宫变成功说不定会更好!
长安内、长安外,谣言四起,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不止是烧在景元帝一个人头上,就连这两年的朝廷红人们也不能幸免。
譬如楚稷,虽然外人仍叫他永城侯世子,但他已有了自己的爵位和军功,官居四品,手握重兵,不容人小觑,俨然刷新当年的废物草包形象,完全以全新模样登上大云这方舞台。
为大云几度抵御边境的他,也免不了被引火烧身,被人暗暗指责若是当初没有他在太子宫变时出手阻止,说不定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已经是位明君而不是现在的昏君!
又譬如姜羲,这位靠着祈雨之术名震天下的北山神女,也做不到独善其身,被一些人埋怨为什么有通天彻地之能却不愿意出手救救那些遭灾的百姓。
他们认为神女既然能祈雨,那也能阻止水灾,避免蝗灾……她不那么做,就是没有怜悯之心,是残忍冷漠的妖女!
是的,已经有人开始把神女叫为妖女了。
那场大雨带来的感激,在各地的动荡不安里早已经消失殆尽。
*
“所以,我也很好奇,要是你的话,真的能做到吗?”
听见这声音,姜羲收回怔怔望着江流的视线,与面前人对视。
闻言,她挑眉一笑,抬袖将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
“你将才从江南回来的我拦在半路,请来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个?”
对面人还当真思索了瞬息,煞有介事地说:“唔,倒也不是。”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淡淡温情弥漫,仿佛回到几年前。
那时她被他所救,住在他的小院,看他洗手煮鱼,与他坐而谈道,好不悠闲。
现在两人的身份从某种意义上应该是对立的,但是坐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