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十三,名穆昭,此辈穆氏子弟中行十三,樟州人皆称他为穆十三郎。
穆昭的父亲乃是此代南康穆氏族长的第六个儿子,从小生得平庸,不如兄长们受族里重视,奈何生了一个绝世明珠般的儿子穆昭。
穆昭从小没什么耀眼天赋,就是一张脸生得极为好看,偏偏得了他祖父的青睐,是穆氏最受宠的年轻后辈,在穆氏的地位独一无二。
而盛六,名盛明阳,在盛氏子弟中行六,故被樟州人称为盛六郎。
盛明阳与穆昭不同,他的父亲是东阳盛氏的宗子,下一任的盛氏族长。作为盛氏未来族长的嫡长子,盛明阳的地位自然不同于其他盛氏子弟,备受盛氏一族上上下下的宠爱,绝对的天之骄子。
一个穆昭,一个盛明阳。
这两个樟州两大世家的年轻晚辈,因为年龄相仿,又同样受家族重视,不免被周围人拿来比较。
这也造成二人从小不和,处处争锋相对。
嘴头争吵,对赌打架,那是家常便饭。
就连一路看着二人长大的樟州老百姓,也从开始的惶恐不安,到现在的习以为常。甚至偶尔会在赌坊开盘下注,看这次谁输谁赢。
今天这场掀起整个盛乐坊热情的赌局,源自两人在几日前的一场口舌之争,最后约定以掩钱定输赢。
春风楼和醉仙楼,作为盛乐坊最大的两座青楼,几天前就被两人各自包下来作为赌局的场地,建起彩门欢楼,搭起横拱飞桥。
穆昭与盛明阳的名字,在樟州城内,是绝对的路人皆知。
两人的惊天豪赌也随之传遍樟州大街小巷,流水的豪客在今天涌入春风楼和醉仙楼,樟州河上画舫看客无数,就算盛乐坊外也有人为此彻夜不眠。
整座樟州城,都在为了两人的赌局而躁动。
人们看的不仅仅是穆昭与盛明阳的对赌,他们更是在看二人背后的穆氏与盛氏的交锋角逐。
没有人觉得,仅凭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便能在樟州闹出浩大阵仗。
他们理所应当地把两个少年的不和,视为穆氏盛氏的不和,不过是借着两个晚辈的手,争斗于无形罢了。
只可惜两大世家你来我往,输赢算来竟是五五开,江南两足鼎立的僵持局势也始终没有变动。毕竟两大世家扎根江南太久,小小的涟漪不足以撼动两家的地位,这也让很多希望浑水摸鱼的人失望了。
……
姜羲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若说今天的赌局是场戏,那么——到底谁是戏中人,谁是壁上客?
“既然是惊天豪赌,那赌注是什么?”
对此,姜羲也少不了好奇。
小丫鬟拽着姜羲从槛窗探出身去,指着隔河相望的两座楼阁之间,飞来舞去的一道道妖娆身影。
“你看看,那是什么!”
姜羲有些吃惊,定睛一看,才发现两座楼阁几乎一样高,刚好可以连接起一条条坚固绳子,再用彩绸掩盖,在夜色下不显。
那一道道妖娆身影,则是用绸带缠绕在腰间,借力悬在半空中,轻盈的身姿随着河风之力飘摇曼舞。她们头戴宝冠,腰系长裙,颈戴璎珞,腕配铃铛,伴随着丝竹乐声,洒着漫天飞花,一时犹若神女飞天降世。
姜羲见过举世闻名的飞天壁画,已经足够惊艳。
但生花妙笔落足在现实中,带来的视觉冲击已经非人间绝景能够形容。
只是。
这些飞天舞女,如何就成了赌注了?
姜羲还来不及多问,就被穆昭身边的侍卫找来了。
“姜九郎,我家十三郎唤你过去。”
姜羲只得放下心头疑虑,跟在黑衣侍卫身后,回到穆昭身边。
穆昭抬眼见她,凉凉来了一句:“我差点当你临阵脱逃了。”
姜羲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姜九岂敢?”
那浓浓的讽刺,任谁都能听出来。
穆昭却不在乎。
他只要姜羲赢过盛明阳的人。
“赌局快开始了,你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跑。”穆昭眉眼严肃地叮嘱。
姜羲却望着两座楼间的飞桥出了神,似乎想到什么。
“姜九?姜九?”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的穆昭不高兴了。
“怎么了?”姜羲心不在焉地应着,脑子里却在盘算另外一件事。
有可行性吗?
有的。
穆昭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悦地重复:“我让你呆在这里,不要乱跑!”
“那恐怕不行。”姜羲下意识回答。
穆昭不答,只是眯起眼。
姜羲慢一步想起自己说了什么,紧随其后一句:“我有些……嗯,着急的事情。”还故意装出一脸尴尬。
穆昭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也没生气,挥挥手让婢女带她去。
姜羲借机开溜,却不是真的为了去如厕。
还好穆昭嘱咐的婢女只是春风楼里的普通婢女,没有穆昭的特别叮嘱,也不会故意盯着姜羲不放。姜羲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将她暂时支使开,这才有余地,做她想做的事情。
……
穆昭等了许久,才等到姜羲回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