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府中,供养着数位幕僚。
其中在都督面前最得脸,最受器重的便是孟洋。
孟洋穿褐色布袍、戴竹冠,五官周正,神色冷淡。
不管怎么看,都像个迂腐秀才,倒不似幕僚。
可这人能得都督青睐,那也是有特别之处的,他对事见地别出心裁,帮都督避过了很多个坑。
现如今淮阳城中,都督的名声要来得比都护好一些,就是因为孟洋的一些计策。
孟洋捻着胡须道:“大人,不知都护府对此令,作何打算?”
“那厮,自然是要顺应圣意,强令百姓服役修建行宫。”都督轻哼一声,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又很快收敛,变得肃穆,“孟先生觉得,此事何解啊?”
孟洋轻轻一笑,“倒不如顺水推舟。
要做的坏事,交给都护府去做,到时候要是陛下真的来了,咱们将这功劳揽过来。”
这便是他一惯的风格了,都护做事不择手段,对自己人尚且不管不理,对下边的百姓更是鱼肉多年,拿都护做的实事,推到都督身上,从未失手过。
毕竟,都督才能做得出来好事。
那位都护大人啊……不过跳梁小丑。
都督颔首,却并未再多说,而是看向其他人:“其他先生呢?”
“我等与孟先生想法相同。”
其余幕僚都拱手道,以孟洋马首是瞻。
黄木生暗哼一声,他不喜欢孟洋此人,就因为自己没有对他曲意逢迎,总是明里暗里的给自己穿小鞋,但是关于此事,黄木生倒是与孟洋一个想法。
既然都护府都在最前头了,那倒不如就叫都护府给都督府白做工。
孟洋对黄木生同样是看不上眼的,他认为这人不务正业,没有真材实料,就是因为都督仁厚,才吃定了都督府。
一直赖在都督府不走。
因而,黄木生一言不发,孟洋却是对都督道:“大人,黄兄似乎有不同的看法。”
“黄先生,说说吧。”都督略一拱手,淡淡说道。
黄木生背脊一僵,心中将孟洋骂得狗血淋头,可是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蹙眉沉思,做足姿态才道:“都护府狼子野心,是明着有造反的心了,大人,谁都知道这修建行宫是苦差事,都护府真就那么容易干了?”
“你的意思是,都护府暗藏心思?”都督眉头紧皱。
黄木生这句话说得不假,都护府可不就是动静越来越大了,莫说都护府的人,就是他这个都督府的人,都知道都护藏的什么心思。
黄木生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有时候,这话说一半藏一半,才显得高深。
孟洋冷笑不已,黄木生真当世上就自己一个聪明人,其他人都是傻子不成?真以为都督府每年花那么多钱养幕僚,是为了幕僚在主子面前故弄玄虚的?
果不其然,都督见黄木生不言语,垂眼摸了摸手上的扳指,显露出几许不耐烦来。
黄木生在他这儿不受重用,还真不全是孟洋的压迫。
是有几分聪明,可非觉得自己聪明绝顶。
说话老说一半,换谁谁能喜欢?
反正都督不喜,只是他看重自己的名声,爱惜自己的羽毛,所以黄木生不亲自退,他也不叫黄木生走。
“大人,小的有一见地,请大人一听。”宴苏骤然发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孟洋与他的党羽面面相觑,这是何人,怎么混进来的?
都督看宴苏也面生得很,只是他并不生气恼怒,而是笑问宴苏:“你从何处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黄木生听到这耳熟的声音,心中就暗叫不好。
回头一看,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连忙出列请罪:“大人,此为我老家子侄,我原是让他走了的,可这小子脑子有点不灵光,不知怎么的跟了进来,请大人恕罪。”
又去拉扯宴苏,在宴苏耳边咬牙切齿低声道:“要是想活命,就跪下求饶!”
“黄先生,松开他。”
都督眉头紧蹙,这个黄木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当着他的面与一个年轻后生拉拉扯扯,这成何体统?
都督少有的厉声说话,让黄木生一怔,手下也松开了。
“多谢都督大人,还望大人原谅我叔父的唐突。”宴苏整理好衣襟,对都督行礼,反客为主,为黄木生道歉。
唐突?到底是我唐突?还是你唐突?
黄木生简直要被宴苏给气死,要不是当着都督的面,他一定要好好教训宴苏。
可不想,都督听着宴苏这少年气的话,反倒笑了出来,还顺着他的话说道:“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我就原谅黄先生这一次。”
转头对黄木生说话是却肃容,“黄先生,下次万不可如此无礼唐突。”
“是,是!”黄木生除了应是,还能如何?
他私底下又瞪了宴苏几眼。
可宴苏已经当着都督的面,说起他的见解来:“我从老家来投靠叔父,就是听闻都督爱才惜才,不过小生路上碰到一人,好似与都护有关。”
“什么人?”都督的确有些兴致了。
“那人原是镇子上的催婚差役,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