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绽的触觉先苏醒,她迷迷糊糊感觉她背后都是硌人的坚硬之物,但分辨不出她是躺着的,还是靠着的,更感觉不到疼痛,手指动了动,触及到的也是硌人的东西,还有点凉意。
待意识慢慢恢复,她感觉硌人的东西好像是石头。
她居然没有被夹成肉泥?也没有摔死?
紧接着猛地睁开眼睛,入眼的顶目测距离自己几十米高,布满了悬挂着的石头,大小不一,凹凸不平,尖锐的一头朝下。
又细看了半分钟,陈绽发现不是顶上镶嵌石头,而是整个顶是由石头组成的,密密麻麻,像一个巨大的蜂巢。再往两边看,看不到任何东西,此处显然极其空旷,往前看也没有任何发现,除了石头还是石头,石头路石头壁,跟到了一个石头世界似的。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地底下吗?
确认完毕身上无疼痛感后,陈绽想着应该没有受伤,准备翻身爬起来找杨宣,结果右肩一动,一股险些要将她撕裂成几份的剧痛传来,她咬牙硬撑,活生生痛楚了眼泪,不敢再动了。
陈绽叹了口气,觉得她可能要交代在这儿了——
在并未感觉到身上有带血的伤口时,突然涌上来的剧痛只代表了一个可能性,她受了内伤。这种无药可吃,无医可治的状况下,内伤等于绝症,还是时日不多的那种绝症。
她懒得想到底伤了哪个器官,试了下自己还能发出声音,张嘴喊道:“杨宣?”
怕引来什么怪物,所以声音很轻。
毕竟无惧死亡是一回事,不想死无全尸又是另一回事。
她开始默数数字,数到五,对能听到杨宣的回应仍然抱有期望,数到十,期望降低了,数到十五……突然觉得,她死后的魂魄,可能可以找到另一个魂魄玩石头剪刀布了。
还是自己喜欢的男人的魂魄,陈绽笑了一下。
挺不错的。
陈绽慢慢闭上眼睛,放松身体,放松面目表情,任由自己感觉不断往下沉,她看到了陈家那棵银杏树,看到了陈家花园,旁边小洋房里站着余秀莲。黑暗之中,余秀莲神情可怖,苍老瘪下去的嘴,几张几合,用她听不见的声音说——
神像闭上眼睛,会带来厄运跟死亡。
她浑身一颤,而余秀莲则痛哭起来。
下一秒,一阵冷风吹过,眼前的一切突然全部消失了,只余下白茫茫的大雾,陈绽反而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一松,她再次失去了意识。
……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绽忽然听到一道声音,似近非远,像就在她耳边,又似远非近,像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她听不清,昏昏沉沉地皱了眉。
那声音还在继续,她终于断断续续听见了,“你醒……醒……阿绽……醒……”
阿绽?
是在喊她吗?谁在喊她?
小时候,她只要一哭,谢致就会摸摸她的脑袋,喊她阿绽,无条件地妥协宠着她。每次跟陈林意吵架吵输了,哭着去找爷爷时,往爷爷怀里扑过去,爷爷会抱起她,跟她说小阿绽不哭,带她去找陈林意算账。
还有黄叔,她捉弄完黄叔,只要抱着黄叔撒撒娇,黄叔就会笑着喊她阿绽,跟她求饶,既宠着又显得有些无奈。
长大了,她甚少哭,谢致喊她陈绽的次数越来越多,直至几乎只喊她陈绽。十几岁之后,爷爷对待她的态度也变了,带她去谈生意签合同,跟她商量陈家的大小事,将她当做陈家继承人培养,她不再是爷爷嘴里那个叫小阿绽的小姑娘了。
到是只有黄叔,依旧喊她阿绽。
后来,又出现了一个人,他擅自做主喊她阿绽,带着跟他相处时的点点滴滴走进她的心里,并也将她放进心里珍藏。
他叫杨宣。
陈绽睫毛微微颤抖,杨……宣?
她蓦地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红似鲜血的眼睛,眼睛的主人见她醒了,散了满脸的担忧,笑得格外灿烂。
杨宣轻声喊道:“阿绽。”
所有的欣喜,满腔的爱意,全部融在这一声阿绽里。
陈绽跟着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忽然流了下来,顺着她的太阳穴往下流,杨宣伸手,温柔替她拂去。
陈绽急道:“你有没有受伤?怎么找到我的?”
说着想起身,人还没动,忽然想起那股剧痛,复又歇了这个心,杨宣注意到了,反问道:“你受伤了?”
陈绽点点头,见杨宣开始察看她哪受伤了,就把情况说了一遍,笑道:“现在你来了,我至少不会饿死了。”
杨宣说道:“我扶你起来试试。”
伸手自陈绽脖子下穿过,揽住陈绽的肩膀,微微使力,抬起几许,问道:“痛吗?”
陈绽摇摇头。
直到陈绽完全坐起来,那股剧痛都没有涌出来,难道内伤在不知不觉中自动痊愈了?还是说剧痛其实只有那一下,只是她过于小心了?
不管怎样,她没受伤,能动弹总归是好事。
她一边转头打量周遭环境,一边把问题重复了一遍,“你怎么找……”说话没说,脑子里灵光一闪,震惊道:“这里是石洞!?”
韩子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