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水年趔趄着起身,一言不发,往韩子志的坟墓方向走去。陈绽也不说话,看了半响,默默跟上,同谢致一起,三个人串成一条线上的珠子。
棺材原样摆着,融合于黑暗中,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了无数人的幸福与快乐。人人都以为棺材里躺着的是鬼,其实是那些家人日思夜想见不到的人。
韩水年跪下,用手将堆积在棺材旁的泥土推下,重新掩盖住棺材,推土机都比他有生命迹象一点。
陈绽直接上去,拽住韩水年的手臂,想把他拽起来,奈何力气不够,一下没拽起来,陈绽干脆把他交给谢致。
陈绽:“你来,把他提一边去。”
谢致大步跨过,提着韩水年脖子后面的衣领,不顾韩水年的挣扎,干脆利落的拉开到树下放好。
哪知一松手,韩水年又哭着跪爬回去。
陈绽随手捡起锄头,抵住韩水年的手指,冷笑道:“里面的纸人不清理干净,小心你爸跳起来骂你不孝子。”
韩水年五指扣进泥土里,瞬间跌坐在地。
陈绽撇下韩水年,与谢致打开棺盖,将棺内的纸人全部捡出来,再把棺盖盖回去,敲好钉子,走到韩水年面前,把锄头往地上一扔。
陈绽:“赶紧去埋,明天记得把纸人烧掉,再想办法从他们手里把骨头要回来。”
折腾了大半夜,她是没力气再给韩子志埋棺材了,索性站到旁边休息,候着他们两个埋完。
今晚过后,大汖村肯定容不下他们了,好在她已经完成了拼图,大汖村于她而言,就是嚼后的口香糖。她的下一步,是找到那个可以遇到活着的神像的地方。
依照韩水年的说法,最有可能的地方是山路旁边的丛林,瀑布等于水,而山洞则是丛林里随处可见的元素。可话又说回来,他们进入过丛林,还看到过瀑布,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难道关键在于时间?只能是晚上?
如果真必须是晚上,那他们在进入丛林之前,还需要去采购一些装备,照明灯就是头一个。毕竟谁也无法预料,丛林深处会潜伏着怎样的危险,只能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陈绽继续想着,忽然听到谢致喊她,她收回思绪,看向谢致。
谢致拎着锄头,“走了。”
陈绽一看,韩子志的坟墓旁边除了多出几堆诡异的带血纸人,其他的已经恢复如初。
随即摸了摸还湿着的衣服,率先走人。
韩水年不远不近的跟着,一同下了山回了民宿。
杨宣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四十多分钟,终于听到那扇木门后传来了动静。他三步并作两步,刚出现在门口,就看到不远处走在最前面的陈绽,以及落后两三步的谢致。
再往后,是韩水年。
杨宣迎上去,问陈绽,“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陈绽脚下速度不减,“能出什么事?我先回房间换衣服,粘在身上恶心死了,你也回房间,收拾东西。”
杨宣:“收拾东西?被村民发现了?”
陈绽看一眼杨宣,笑笑,“你觉得我像是被赶走的样子吗?明天早上去县城,买点东西,进丛林去找韩水年说的水洞。”
韩水年低着头,声音传进他耳中,紧攥着锄头的手,一下松开了,无声的长松一口气。
陈绽杨宣上了二楼,谢致慢一步,扫视完一楼,将锄头立在了靠近后门的地方,回头一看,韩水年已经进了房间,锄头就随手扔在门口。他走过去,捡起锄头,帮忙将锄头也放到后门处,与另一把锄头并排立着。
杨宣收拾完东西,站在陈绽门口候着,衣服口袋鼓鼓的,装着东西。
陈绽打开门,见到杨宣,愣了一下,说道:“正好,我跟谢致录了两个视频,想给你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新线索。”
杨宣点点头,回了一句好,手伸进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陈绽面前,手掌朝上打开,“给你。”
一罐无糖可乐忽然出现。
陈绽是真的笑了,累了一晚上,有瓶可乐解解乏,最好不过了。
她挑眉,朝杨宣伸出手。
杨宣拉开拉环,放到陈绽手里,看着陈绽满足地喝下一口,说道:“我到盂县开车转了一圈,实在不知道干什么,然后想起你的可乐喝完了,就去买了两箱,够你喝一段时间了,”顿了顿,又问道:“我搬了一箱在我房间里,现在给你搬过去?”
陈绽心情喝畅快了,眼睛里的笑意满到溢出,亮晶晶地看着杨宣,觉得杨宣问得问题虽傻,但还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这叫傻的可爱?
嘴里却哼了一声,“我们明天早上就走了,搬来搬去你也不嫌麻烦?明天直接搬车里去就行了。”
杨宣笑着回道:“也行。”
陈绽转身去敲谢致的门,想问谢致换好衣服没,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陈绽回头瞟了一眼,村长带着人来了,保底有二十来个人。
陈绽手指头摩擦着可乐瓶,悠悠道:“看样子,视频得晚点看了。”
村长终究有村长的气派,不像韩瀑布似的,站在楼下吼,陈绽也没了耐心周旋,直接下了楼,靠在楼梯栏杆上,边喝着可乐边等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