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瀛东流确实有那么一段遭人诟病的过往,即使是在大宋国,也有不少人将他视作虚伪善变的小人。
有人说他沽名钓誉,以气节换得拜火神教的信任,盗来神通法术,即便骗的是西域敌寇,也同样不可取。
当然有更多的人说他是卧薪尝胆,只身潜伏于西域神教,更是不辞辛苦爬到了教主之位,最终为大宋国带回拜火神教的机密,大义可敬。
但实情如何,当初入教的初衷又是什么,恐怕只有瀛东流自己知道了。
劲装男的讥讽并未对瀛东流造成半分困扰,攻心计策之拙劣,倒更像是他忍不住倾泻而出的牢骚怨言。
而瀛东流是个不能以常理揣度的人,既然提起了“火神的力量”,他反倒是更要施展一番拜火神教的神通。
“什么狗屁火神的力量…老子用便用了,又能如何?”
说罢,他手中印诀一变,接着右脚轻轻一跺,身周便蓦地蹿起了一圈烈焰,旋转着荡开出去。
炎火凭空而起,又兀自燃得更加猛烈,被劲风一携,更升起数丈之高,烈焰如刀胡乱地劈刮着,将那坚实的砖瓦都烧成了煤灰,又灼煅着梁柱,使得数座神殿几欲倾倒。
一道夹着火气的风吹过劲装男身旁,片刻便将他的衣裳烧出了几个大洞。
但烈焰的狂风这才刚刚吹起而已,瀛东流身周的炎火是一圈接一圈地荡开去,将那诛邪大阵聚集而来的灵气都磨去不少,火焰的势头也在随之蹿升,铺天盖地,几乎要覆掉半座泰安宫。
这一招波及之广,威势强盛的火焰神通,在场恐怕没有比劲装男更了解其来历的了。
拜火神教教主才有资格修炼的神通“天地熔炉”,怎能认不出来,他更清楚现在这等威势也不过是开了个小头而已。
想到这,劲装男连忙躲远了些,免得一个不小心被那骤升的炎火给吞掉了。
此时半座泰安宫处于“熔炉”之中,那些天授神的修为毕竟算不得太高,甚至有的真身还不到破法境,即
便凭借大阵之威,竟也隐隐有些反被压制的趋势。
又见瀛东流头顶的宿火兽双手一拉,扯出了一道长长的火链,犹如凭空抽出了一根炎火长矛,接着猛地掷了出去,一下便扎倒了一尊神像。
阵中的灵气陡然又弱了一丝。
宿火兽正欲再次抽出火焰长矛,双手拉扯到了一半时,却见“熔炉”中的火苗忽地乱窜起来,像是极为不安。
接着便见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口袋,倒悬着,袋口对准了瀛东流的“天地熔炉”,呼呼地便往里吸气。
底下的火焰与灵气尽皆被吸到了那袋子里,不消片刻,袋身便股得满满的,像被填满了一样。
直到炎火尽数消失,泰安宫复归平静,那袋口才自行束起,袋子渐渐瘪了下去,随即掠向了远方不知道不知何处。
只是诛邪大阵消失了,天授神的神躯也不见了踪影,通通都变回了殿中的神像。
这场声势浩大的交战停得过于突兀诡异,令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瀛东流也兀自不解,正疑惑时,却听得远方传来一道飘渺的神音,道:“朋友,可否进殿一叙。”
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那帝君所在的泰安宫正殿。
…
声势与火光的消停过于突然,也让苏异不由停下了脚步,猛然回头看去。
见到远处一片平静,他只以为是瀛东流败了。
俞南舟却是笃定道:“放心吧,那老家伙死不掉的,就算败,也不可能败得这么快。”
苏异也明白此时是一瞬一息都浪费不得,便果断继续赶路,一边问道:“那为何战斗会停得这么突然,斥候之眼也看不到瀛前辈的身影…”
他还是有些担忧。
俞南舟精准地猜测道:“一定是那位帝君出手了。”
苏异恍然,却不敢让芷鸢前去正殿查探,又怕节外生枝,就连雀鸟也没让她遣过去。
此时战局之外还有不少人紧追他们而来,其中要算劲装男一伙的拜火
教信徒最为烦人,就连芷鸢也数不清他们到底人数几何。
这些人知道他们不好惹,便也不来硬的,只是紧紧地吊在他们身后,偶尔骚扰一番,一旦遭到了反击,又四散而逃。
苏异恨得牙痒,却又无可奈何,总不能逐个追杀过去,耽误时间。
俞南舟倒很是淡定,他的目的很明确,只要能将沈灵秋带离此地,忍下这种程度的拙劣挑衅与骚扰根本算不得什么。
背上的那具女子躯体虽然冰冷,但却令他心安无比,终于能一扫先前的浮躁与冒失,重新变得沉稳冷静起来。
此时便见那拜火信徒又蹿上了墙头,以言语骚扰道:“朋友们,后方的弟兄传消息来了,说是那个姓瀛的叛徒已经死在了帝君的一指之下,四肢俱裂,身首分离,死状那叫一个惨啊…”
“你们当真不回去看看,替你们的老友收尸吗?”
苏异本不想理会他,但忽地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些事情来,便试探问道:“你们是拜火神教的人?”
那人见他终于肯答话,只以为是骚扰有了效果,便呵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