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一个小贩模样的人，叩响了高记酒楼的后门。
“谁啊？”一个嘶哑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去，仿佛这个人两天没喝水，嗓子粘到了一起。
“肉食小贩，我这里有一批货，不知酒楼可有作主的人？”门外，小贩声音不高也不低，将将透着门板传进去。
吱嘎，木门开了道缝，一只充满血丝的眼，打量了一圈来人，只两息，便把门关上了。
不到一刻钟，高集半趿拉着棉鞋，骂骂咧咧去开门。大早上的把人从被窝里叫起来，要是没有好事儿，非得扒了那该死的沈长青的皮不可。
高集睡眼惺忪，衣衫勉强扣好，掀开大门：“何事？”
“您就是高记酒楼的掌柜的吧？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小的名叫何二，有一批新鲜的货，给您看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大清早的，这个叫何二的小贩，还是有些眼光，看出他天资不凡。
高集被拍得高兴，哼了一声：“拿来给我掌掌眼，货得好才行，不好我可不收。”
“诶，诶，保证又便宜又好！”何二眼睛滴溜溜地转，四下张望，整个巷子里就他们两个人，这才把脚边的竹编筐，挪到高集身前，掀开草编的盖子。
高集看到里面的物什，下意识往后一躲：“你这是什么？三两条死狗也敢糊弄老子？你当老子没见过狗？赶快拿走，快拿走！”
高集说罢，一甩袖子，就要回身进院关门，他觉得自己被骗了，梦里软香如玉，就要一亲芳泽，偏偏因为这人被打断，还要看这污浊眼睛的死物，当真扫兴！
何二急了，好不容易能遇见个大饭馆，他可打听到了，高记酒楼采买，买货物不甚讲究，不然他也不能得了手后，直奔高记酒楼来，若是不能出手，筐里这东西便不好了。
何二顾不得许多，拉扯住高集的袖子，不让他进院。
“唉？你个没规矩的，拉拉扯扯的做什么？我的袖子也是你能扯的？”高集横眉一竖，嗓门拔高。
何二依旧没松手，反而凑近高集：“高掌柜，高掌柜，您先别急着走啊，我这都是新鲜的货物，您别看它们断气了，昨日还活蹦乱跳，咬了我左腿两个血窟窿呢！
这都夜里新断气的，刚捡起来，就赶忙背进城里了，绝对新鲜，不信您抹，还有热乎气儿呢！价钱好说，照活的便宜三份！”
高集只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掀开草盖子，粗粗瞅了一眼，复又合上，一脸嫌弃：“这物身上没伤没血，你怎么弄到的？喂东西了？”
何二松开高集袖子，两手对着搓了搓，嘿嘿一乐：“高掌柜真是眼睛里有两团火，当真什么都瞒不过您！没错，小的为了捕这三个东西，特意舍了两块儿肥嫩嫩的五花肉，里面掺了耗子药，这几个畜生吃完就任我装筐里了！”
“你还真舍得。便宜五份！”高集姿态做足，一副我收了你的东西，就是施舍你的样子。
“这……您别让小的白跑一趟啊！”何二一脸为难。
高集嗤了一声，双手交叉抱胸，翻了个白眼：“要我说，这几条死狗，根本就不是你养的吧，你不过是出了块儿肉和药，或许肉都不是你自己的，你把这东西运到我这里来，得了银子，那就是个无本的买卖，跟我扯什么成本呢！”
何二收起脸上的为难神色，转而一脸谄媚，不错，狗确实是他偷的，这几个畜生趁他偷鸡时，差点把他的腿上撕下来一块儿肉！
不是爱吃肉吗？那他就让这些畜生把这肉吃个够！
“便宜五份，不能再少了，我再随赠您两只鸡，您看怎么样？”何二咬咬牙，盼着高集能痛快收了，别再拖延下去，再待一会儿，天光大亮，巷子里该有人了！
“鸡呢？”
呸，这个市侩嘴脸，赠品还要挑挑。何二心里唾骂着高集，脸上依旧笑咪咪，手上动作不停，把另外一个筐里的两只鸡掀开让他看。
“韩掌柜，您看，这可是养到过年都没舍得杀的鸡，瞧瞧这羽尾，毛色鲜亮，一看就是个肉质鲜美的，绝对有嚼劲！”何二极力推销着。
任他说得天花乱坠，高集瞅了一眼就知道了，这俩肉都僵了，再好吃能好吃到哪儿去？终究比不上新宰杀的。
高集眼皮子一掀：“又是药死的！”
这句话都没用疑问，直接把结论道出来。
“没错，高掌柜真不愧为酒楼掌柜的，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两只鸡就赠您了！”
“四份，按活物四份的价钱给你，狗和鸡都归我。”
高集一张嘴就定下来价：“你也别跟我再讨价还价，日头高了，你还能找到买家了么？等你在县城里转悠完一圈，背着的这东西都发臭了，卖不出去，任谁都知道你偷了别人家的鸡和狗，你想想，狗和鸡的主家会不会找上门来打骂你，让你赔偿？”
此番话正中何二的痛处，也开到了他的底线：“中！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筐我也送你了！”
看你有点儿眼色。高集满意了几分。从腰间荷包里捏出一把铜钱来，数了数，交给在一旁搓手的何二。
何二接了一把铜钱，查都没查，直接揣到怀里，转身便走。
笑话！白得的钱，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