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家这个年过得很是热闹!
往年年景不好,手头也不宽裕,过年的气氛没多少。
别说窗花能省则省了,就连在堂屋里上的供,也只有一盘饺子和装不满一盘的猪头肉。
今年则不一样了,不光没有了债务,粮食收成好,除了缴税的,稻子一袋都没往出卖,囤的粮食供自家吃,还供着饭馆用。
做了生意不光买了铺子,雇了短工,还攒下一大笔钱,如今钱氏的木头柜子里,说有百两银子都少了。
具体多少,如今韩璎也算不清,只知道她娘手里攥了一大把银子,但秉持着财不露白的原则,跟家里人都没说,外面的人更是不清楚了。
只知道老韩家如今日子过好了,能顿顿吃肉,还能买新衣服了,最主要的是老韩家从村里人手里囤了一大堆豆子。
韩璎这会儿坐在院里,吃着韩二郎做的早餐,深深感叹,虽然房子还是半年前的那个房子,依旧低矮破旧。但里面的东西用的都是新的了,新柜子新凳子新被子。
半年前还在为睡着黑乎乎破旧被子发愁,如今已经有好几套蓬松新棉花做的被褥能替换了!
人更不一样,精气神十足,不提钱氏孙氏如今红光满面,就说韩二郎,半年前还是个瘦小皮包骨的架子,现在往那一站,腰也挺直了,脸上手上有肉了,个子蹭蹭往上蹿,快赶上韩大郎了,再来半年到一年,韩二郎就能长成个衣架子,放到现代,当个平面模特都能有人抢着要。
今年下半年一切向好。
腊月二十九一吃完早饭,就有人拿着装着剪刀和红纸的簸箕,来到老韩家院里。
都是平日里跟钱氏和孙氏交好的婶子和小媳妇。
就算之前关系不怎么样,这会儿也念着老韩家收豆子,刻意亲近不少。
韩璎换上干净的棉袄,看着来家里的婶子们纷纷进了堂屋,出声喊道:“娘,是要剪窗花了吗?”
“对,今年多剪点儿,各个窗上都贴上,过个红红火火的年!”钱氏心情不错,任谁家日子过好了,儿女又孝敬,心情都差不了。
“韩小娘子,来给婶子露一手啊,去年你帮婶子剪的‘人畜兴旺’,贴窗户上看着可带劲了,又喜庆,寓意又好,再教教我呗!”一个婶子摆弄着红纸,对韩璎一脸讨好的笑。
韩璎瞬间表情有些开裂。都怪最近太顺了,一心扑在饭馆和给方二郎报名上,哪里能想到韩小娘子原身居然是个手巧的,剪窗花她会,可是她韩璎不会啊!
早知道就应该悄悄摸摸开溜,还那么大声嚷嚷开,生怕别人没看见自己!
怎么办?急!
韩璎眼睛一扫,看见孙氏坐在炕上,把纸折来折去,咔嚓咔嚓几剪子下去,再修修剪剪,三下五除二,剪出来个‘丰年求祥’。
心里有了主意。
“哈哈,婶子,我正准备出去呢,恐怕抽不出时间来,不如您问问我大嫂?她手艺比我强了不知多少去!”
“韩小娘子你就谦虚吧!没事没事,婶子也不拦你,你忙吧!”
韩璎见不用非得留下在人前出丑,连忙跟众人打了声招呼,脚步匆匆出了门。
屋里钱氏替韩璎说话:“这孩子,忙了一年了,好不容易把饭馆关门几天,今年非说让我和她大嫂歇着,她来张罗年夜饭,是个闲不住的。
你啊,也别嫌她不给你剪窗花,你家里闺女儿媳妇一大帮的替你干活儿,偏你过来躲懒,还不是个有福享的?”
“那也没你有福,闺女儿子儿媳妇儿各个孝顺又能干,一个顶我家一帮出息,哪能比哟?”
二人开起了商业互吹模式,不多时,整个堂屋都充斥着女人们此起彼伏的夸赞声,夸什么的都有,夸衣裳好看的,夸头发绑的花样巧的,夸孩子机灵懂事孝顺的,夸家里男人干活麻利的,总之一个剪窗花聚会变成了夸夸大会。
这边韩璎紧忙逃离了现场,出了堂屋的门,慢慢往出走,院子里也没什么用得着她的,转道往菜园子走去。
菜园子里,韩老头领着家里五个男性,在清扫猪圈,打扰粮仓和油坊附近的积雪。
韩璎看着韩老头背着手指挥,神气十足的样子,觉得他爹终于是过了一把儿子多的瘾了。
“爹,杀猪和杀羊的屠户请好了吗?”韩璎离老远就开问。
“前儿就去七里村请好了,你也认得,是郑屠户,他说猪他会宰,羊没杀过,不过我觉得没啥事儿,都是四脚着地的畜生,能杀猪就能杀羊,差不了啥,就让他一起杀两个了,估计午时后能到。”
“行,反正都是剁碎了吃到肚子里,咱家也没像城里人那么讲究,做出来味道好就中!”
“嘿,我也就是这么想的,真不愧是我老闺女!”韩老头嘿嘿乐。
韩璎无语,韩老头重女轻男的现象越来越明显了。
“爹,对联怎么办啊?”
“往年都是七里村的先生或者隔壁村的老童生两个人写,一个对子加一张福字三文钱。今年我不打算找他们了,咱家方二郎写字那么好看,还用求别人吗?与其把铜板给别人,不如给方二郎了,都是自家人。”
这还没成亲呢,她爹就一口一个自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