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二郎不顾劝阻,在摊子后面,和卖完豆腐的韩大郎一起给新买的蔬菜串在签子上。
实在是卖的太火了,从家里带来的蔬菜不够卖了,韩大郎紧急购置了一波菜蔬,才不至于让顾客们等得厌烦。
肉丸子是来不及做了,韩老头甚至还想买肉做丸子,被韩璎给制止了。
一时半会儿韩璎跟韩老头解释不清楚什么叫饥饿营销,只是叫他今日不必再加肉丸子。
众人忙碌到下午,只有零星几个人来的时候,韩璎作主收摊。
一身长衫的方二郎,强行在老韩家摊子后帮忙,赶也赶不走,韩璎也就随他去了。只不过这时候方二郎的衣衫上不可避免的沾满了油烟味儿。
回家之前,韩老头和儿子准女婿把成筐的铜板兑成了银子。
韩璎和孙氏一起,去布庄扯了一大块儿深蓝色的布,又向布庄老板要了一些边角料。
拐道去了药铺和集市,买了乌梅、桂花、山楂、甘草和冰糖。
这几样东西凑到一块儿不怎么便宜,韩璎从韩老头手里支钱的时候,韩老头肉痛了一下下,但也痛快的给了。
韩老头现在是愈发觉得,自家韩小娘子就是个能带来财运的旺家女,干什么都赚钱,尤其今日开炸串串摊子第一日,收铜板收到手软,他从小到大赚钱就没今天这么痛快过。
所以他给韩璎钱的时候也痛快,在他心里韩小娘子就算花钱也是办正经事,给就给了。
一众人推着车欢欢喜喜回了家。
方二郎和老韩家人在村口作别,临分开前,方二郎对着韩璎欲言又止,动了动嘴唇也没说出什么来。
韩璎看出他有话要说,但眼见村里人围了过来,此时此地并不合适说话,叮嘱他一句一定要好好学习,转身走了。
方二郎要是真有事要说,韩璎觉得他总会找机会过来找她的。
吃完晚食,老韩家人在挑豆子的时候,方二郎果然来了。
不过是韩二郎被钱氏打发去七里村和郑屠户预定明日的豚肉时,路上撞见的。
之前韩二郎和方二郎不熟悉,觉得方二郎是读书人,自家泥腿子天生就比他矮一截。
不过近日接触过后,韩二郎对他这个未来妹夫改观不少,他觉得自家妹夫和隔壁村那个酸腐的老童生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说不太出来,总之这个方二郎给他感觉还不赖。
双方一碰面,韩二郎就听方二郎说要找韩小娘子,韩二郎是既高兴又有些不高兴,高兴的是方二郎惦记着自家妹妹,不过这人明明才分开没多久,怎么又找来了。
韩二郎没多问,让方二郎在自家菜园子等着,他把韩小娘子叫过去,匆匆走了,他得赶在天黑之前回来。
韩璎到了菜园子的时候,瞧见方二郎换了身干净衣服,看样子还洗了个头,是个干净人。
方二郎看着韩璎在自己面前站定,给韩璎深深行了一礼后道:“韩小娘子,我今日误会你了。”
韩璎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也是个心思透亮的。
“你不必和我道歉,无论当时你是怎么想的,你也没有对我造成不好的影响,不是吗?”
方二郎摇摇头,“可我当时确确实实误会你了,对你产生了不好的想法,在没有得到真相之前就妄加揣测,实在是不该。”
韩璎道:“你对别人也这样吗?”韩璎指的是方二郎今日的内心剖白。
方二郎踱了两步,站定后定定的看着韩璎的眼睛,道:“不是,我与友人相处,秉持着‘君子之交’,并不会如此。”
韩璎道:“你想说,我是不同的?”
“没错。”方二郎点头。
韩璎瞧着这个16岁方二郎,她觉得有些看不透他,明明她的年纪比方二郎实际上要大。
她到现在和方二郎接触这几次,实在是分不清,这到底是个舌灿莲花口蜜腹剑的伪君子,还是个真诚坦荡的真君子。
从他这几次主动来自己家里帮忙来看,这人倒是没有一些读书人所谓的清高。
若他以后真的能当上一方权臣,恐怕从她还不认得他开始,方二郎就已经拥有了一些品质。
韩璎看着方二郎俊朗的眉眼,没再接话。
方二郎看着韩璎的双眼道:“韩小娘子,我一直有个愿望,就是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方二郎望向远处的稻谷,道:“自从读了《礼记·大学》,我便知道我要如何做。”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方二郎随口背出一段话,韩璎听起来竟觉得他说得有些郑重。
“我想,我现在无权治国,也并不是一族宗老能管理家族,我能做的只是修身,端正自己的品性和心思。”
方二郎把看向远处的眼神转了回来,道:“今日若不对你剖白内心,我恐怕会陷入到意念不真诚的境地。”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