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璎看着方二郎边讲边在地上圈圈画画,本来觉得是“火柴人”的图案,也被韩璎看出点味道来。
确实很像。
中华文化韩璎才从方二郎这里窥见一点点,就觉得其韵味十足。
方二郎直起身,来回走了两步,韩璎觉得方二郎可能是脚蹲麻了。
只听方二郎道:“《尔雅·释水》曰‘大夫方舟。’也是并两船的意思。”
“《庄子》曰。”
“方舟而济于河,有虚船来触舟,虽有惼心之人不怒;有一人在其上,则呼张歙之;一呼而不闻,再呼而不闻,于是三呼邪,则必以恶声随之。向也不怒而今也怒,向也虚而今也实。”
“人能虚己以游世,其孰能害之。”
方二郎见韩璎神色迷茫盘着腿坐在地上,嘴角勾笑,翻译起来。
“有两艘船并在一起渡河,有一条空船过来撞它们,这时船上就是有小心眼的人也没有发怒;有一个人在船上,喘着气呼喊叫那条空船,让它让开;叫一次没听见,叫两次还没听见,于是第三次叫的时候,就必定用恶毒的辱骂一起喊过去。前面没有发怒而现在发怒了,前面虚怀若谷而现在怒火填膺。”
“人们能够虚怀若谷地生活在世上,又有谁能加害于他呢?”
韩璎拄着下巴听着,感觉有些像是在上语文课。
韩璎道:“若我虚怀若谷,前日高掌柜便不会加害于我了?”
方二郎摇摇头道:“庄子所言,是叫我们修心,叫我们遇到事情先仔细想想,对方是否是“空船”,若对方的行为为无心之举,我们却发怒了,这便伤害到自己了。”
方二郎踱了两步,又道:“而高掌柜为一己私欲加害于你,你我皆知他并非无心之举,是有意来犯,所以韩小娘子,你我此次不必虚怀若谷,可以对他生气。”
韩璎道:“我也觉得是这样,那你刚刚讲的岂不是白费力气了?”
方二郎道:“不会的,韩小娘子,下次若有人无意冒犯,你会不会想到对方是所谓的‘空船’?”
韩璎道:“或许会想到。如果对方虽然不是故意的,或者是对别人有意加害,却伤害到了我和我的家人,恐怕我也还是做不到庄子讲的虚怀若谷。”
韩璎想了想,道:“我还是会生气,甚至会想报复回去。”
方二郎看着韩璎认真思考的脸,心跳动得更快了。
深呼吸平静一下躁动的心,方二郎道:“毕竟是庄子啊,若我们能做到他所说的境界,那我们必将超凡脱俗。或许你韩小娘子会被后人称作‘韩先生’或者‘韩子’。”
韩璎咯咯笑了,盘着腿给方二郎虚虚作揖道:“不敢当,不敢当,‘方先生’或者‘方子’?”
方二郎被韩璎的情绪感染,也笑了一阵。
韩璎起身道:“我会尽量把别人当成‘空船’的,毕竟生气可是会变丑的!”
“出来有一阵了,再不回去我娘该担心了,回去我就把方字练一练。”韩璎整理整理衣摆。
方二郎眼神不舍,道:“下次我们还在这里见面吧,我托人传口信给你?”
“也行,或者我们可以约定个时间。”
韩璎摆摆手,方二郎远远地看着韩璎进了家门,才往自己家走。
韩老头一行很顺利,正好县城木匠家里有辆现成的手推车,是别人订好的,但违约不取了,就让韩老头捡了漏。
韩老头趁着回来前,跑了两家银楼,换了三两散钱,上千个铜板背在身上相当重了。
好在出门之前钱氏往韩大郎推着的板车上装了好几个空筐和些许稻草。
韩老头推着用稻草盖着的,装着铜板的筐,一路上战战兢兢,生怕别人抢了去。
路边蹿出一只野狗野猫,韩老头都绷着身子,怕出现意外。
待二人终于进了稻花村,见到了熟悉的田地,韩老头的心才放了一半。
等韩老头和韩大郎一人推一辆板车回村子时,村口完的小孩哇哇大叫,绕着手推车来回跑。
老韩家买手推车了!
这可是件大事,毕竟村里没有谁家能舍得买个大件,钱都要攒起来缴税,娶媳妇,养儿子,嫁女儿。
小孩们围着韩老头推着的新手推车哇哇大叫,惹得村里好信的也从家里出来探头看。
一些人听说韩老头推了一辆手推车,从地里扛着锄头,脚上的泥还没蹭干净,就来围观了。
韩大郎很快回到了家。因为他推得是村长家的旧车。众人对这辆车的新鲜劲儿早过去了。
韩老头则走的很艰难,而且看这架势,人围得越来越多,哪怕有些人不想看,瞧一些人都凑过去了,他们也想凑凑热闹。
韩老头被挤的满头大汗。
韩璎站在自家大门口,看着不远处的韩老头,和孙氏道:“大嫂,咱爹可真受欢迎啊。”
孙氏笑着道:“公爹被挤得都快看不见人了。”
韩璎踮起脚仔细往人群中瞧了瞧,道:“我看爹还是挺开心的,嗓门比平时都大,这么多人都能听见他说话。”
孙氏也竖起耳朵听,道:“还真是,小娘你耳朵真灵。”
韩璎对刚刚擦完汗的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