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也没人比江氏更了解林长生这个人了。
他其实也不是怎么相信这种东西的,或者说,不是不信邪,只是不信会有天降馅饼这种好事儿。
之前他们说的那么高兴,他只是不好开口打击而已。甚至还觉得他们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然怎么能一下子变化这么大?就李氏那气色好的,说实话现在是不敢出去见人的。
他们自家人都觉震撼,外人看到还不更得问东问西?那就更不好解释了。
而乡间生活,从来不乏各种神异鬼怪的东西,只是林长生已经过了那种做梦天降馅饼砸到头上的年纪,反倒是听多了因果循环的故事,总觉得反常即为妖,被那些妖异鬼怪的东西盯上,做了什么交换以后肯定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但是,这种担忧放在心头就好了,本来就是在逃命的时候,再说出来也是给家里人添堵。
至于那什么神水,昨天老五找了那么久没找到,回来嘟嘟囔囔抱怨了半天,语气里满是遗憾,但林长生自己却是大松了口气。
那种那么邪乎的东西,说不清好坏来历的,最好还是别乱用,否则到时候再惹一身骚就麻烦了。
然而,即便有那么多的担忧,他的性格他的身份却注定了他必须得在家中做稳了这个主心骨,自己心中质疑是一回事,如今被老妻这么念叨,他就必须得摆正自己的态度,至少,不能让老妻拿这些话去孩子们面前唠叨。
“老四媳妇现在好好的就够了,你少说那些有的没的,别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跟孩子们叨咕,没有的事儿也给你整玄乎了。”
江岑故作不满:“咋叫我整玄乎了?这事儿本来就挺玄乎的好不好?再说我也没说这就是啥坏事啊,指不定就是咱祖宗显灵在保佑咱呢!”
“正旦那天烧纸我就看出来了,当时我就说那听起来哗啦啦的指定是祖宗有事儿在说呢,当晚我就做梦梦到咱娘说身上不舒服,隔天我就去咱爹娘坟头那边看了,嗬,还真是……”她嘟囔着走远了。
留下林长生站在原地神色晦暗不明。
嗯,各路神佛他是不咋信的,平时也没那个闲钱去上香供奉,便是真有神佛估计也管不到他家头上来;妖邪鬼怪则是让他退避三舍,那些东西都是害人的,就是暂时给人一点甜头也是为了更大的图谋,那纯粹是不怀好意,再说,就那些神神道道的故事传闻多多少少都是瞎编的,没见几个真遇上的;可关于祖宗保佑,这事儿他却是信的。
不只是他,很多人都是信祖宗信风水的,要不信这个,又怎会有人逢年过节便给祖宗烧纸上供?
这会儿听到江氏叨咕那些话,他也没听大明白,还想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但他还是按捺住了。
先不管,可能就是巧合。
林长生脑子里想了一堆,猛然醒过神来,自己就给脑袋来了一下。
真是的,就那老婆子说几句,他怎么就全给带着走了呢?
林长生下意识就想找自己的烟杆子,他年轻时候也是不抽的,这不是年纪大了,家里日子又肉眼可见地好起来了,便也跟着那镇上的员外爷架起了烟杆子,不过人家那是有好烟叶,他嘛,就是些烟叶渣子,当然他也不爱这口,就图那个劲儿,架在手上到处一溜达,那感觉可是大不一样。
到如今也是形成习惯了,就是想问题的时候,这手就觉得空起来了。
然后找了一圈,他才又醒悟过来,嗨,真是昏了头了,这是在哪里?是在逃荒路上,哪儿来的烟杆子给他抽上?
连这思索时间都给彻底整没了,林长生掸掸衣袖,起身赶紧去招呼几个儿子,也得检查东西,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逃命要紧,就别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一行人再度上路。
这次大家的精神头都还算不错,因为出发之前的那顿吃食当中,林小丫和李氏在做饭的时候就神不知鬼不觉加了神水进去,一大家子从上到下,都或多或少地喝了神水,因而走了大半天也没像以往那般感觉到疲惫。
今天的日头比昨日更盛,好在这次他们一行人没走多远就走上了官道,尽管也仍旧破损,毕竟地方比较偏僻,但官道就是官道,比他们之前走的那些山路可是轻松多了。
不好的地方也有,那便是官道上,能碰到的人也多。
他们陆陆续续碰上了好些人,大多是独身行走的人,会有人目光惊异打量他们,但也不会贸然上前,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倒也不足为惧。也碰上过一架明显颇有来头的马车,后面浩浩荡荡坠了好些人马,还有带刀的,遇到这种,大家都很有默契很有眼色地齐齐让路,毕竟是有来头的人物,他们根本得罪不起。
很快走到了一处岔道口,在这里,他们遇到了另一行人,一行同样一看便是流民的存在。
这群人同样的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不过,不过,他们的牛车却要比他们更多,整个队伍看起来也更加有序。
不像林长生这一行人,他们虽然看起来人多,又是结伴而行,但其实仍旧以家为单位,虽隐隐以赵老太爷为主心骨,却也并没有到仿佛一个整体的地步。
这个时候的流民,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