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我们不是夫妻
肩头蓦地一沉，姜宴下意识地转过视线，率先闯入眼帘的是男人硬挺的下颚线条。
只见一旁已经沉沉睡去的陆彧不知何时斜倚过身子，脑袋恰好陷入她的肩窝，男人猛然靠过来的瞬间，一股清冽的气息钻入鼻翼，像是某种不知名的木香。
承受着肩头压下的重量，姜宴愣了一霎，全身不由得跟着紧绷起来，半垂的眼睫忽闪两下，坐在座位上顿时屏住了呼吸。
身旁的陆彧浑然不觉，睡梦中的男人静静枕在她的肩上，平稳的呼吸声顺势灌入她的耳畔，合着舒缓的节奏，将她的脸烫得火烧一片。
姜宴正襟危坐，像是生怕会吵醒熟睡中的人，身体的动作僵硬，不敢有一丝的动弹。
这样的姿势不知保持了多久，直到耳边响起播报抵达目的地的广播声，姜宴闻声缓缓掀开眼帘时，转头看到陆彧已经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
意识到飞机已经落地，她慌张跟着男人一同起身，随着骚动的人流一齐涌下飞机。
重现天日之后，呼吸到外头的新鲜空气，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静城的天气不似容城那般燥热，却同样也谈不上清爽，正值八月炎夏，临近中午时分，头顶的烈阳似火，空气中飘着灼人的热。
因为仅仅是呆上一个周末，两人都没带什么行李，直接一路走出出闸口，陆彧始终沉默地走在前头，姜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不住地左右环望着周遭陌生的环境。
八年了，她终于又回到这座城市，面对眼前的这般物是人非，内心说不出任何的悲喜。
没人会知道，她把十七岁的自己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
偌大的机场，人流来往不断，姜宴紧跟着身前的男人，两人全程哑口无言，如若不是一前一后地上了同一辆出租车，倒真像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姜宴率先钻进车内，原本以为陆彧会做副驾，结果男人径直坐到了她的身边。
车门关上的瞬间，阻隔了窗外的热气，陆彧叫的是网约车，男人简单报出手机尾号，随后便靠在座椅上合眼轻揉起太阳穴，神情是难掩的疲惫。
姜宴转眸看了一眼，察觉到陆彧重新睁开了眼，视线又迅速移向了车窗外。
窗外的风景更迭不断，完全是陌生的路段，远方是耸立的高楼大厦，旖旎景色染进眸底，姜宴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寻不到一丝熟悉感。
不得不承认，八年足以改变一个人，也能让一座城市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车内的氛围过于沉寂，在心底暗自喟叹，姜宴回眸瞄了一眼身旁的人，发现陆彧也正望着外头的风景出神，试探性地牵起薄唇，兀自开口找起话题：“这里变化可真大。”
话音冷不丁落下，身旁的男人仍旧是只留给她一个侧脸，迟迟都未开口回应。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察觉到陆彧冷漠的态度，姜宴不免有些尴尬地揉捏起虎口，好不容易挤出的一丝笑意又渐渐僵在嘴角。
最后还是前排开车的司机师傅察觉出后排两人之间别扭的氛围，主动接下姜宴的话茬，作为静城本地人同样对这些年城市的变化感叹不已。
因为大叔的热心搭话，姜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坐在位置上感激地点头应和。
司机大叔也就此开启话痨模式，像是摁了开关键一样，主动开口问起她是从哪里过来的。
“容城。”不想再身处那样冷寂的氛围里，此时的姜宴并不反感这样继续聊下去。
“容城啊，巧了，我女儿就是嫁到那里啦。”
“是嘛。”
接下来的大部分时间，司机大叔更像是相见恨晚一样，喋喋不休地讲起当年自己是如何阻拦女儿远嫁的故事，出于礼貌，姜宴一直认真竖着耳朵听着，余光扫向身旁的人，发现陆彧脸上并未表露出不耐才隐隐放下心来。
大叔又问：“姑娘，你是做什么的啊？”
姜宴毫不避讳，简单吐出两个字：“警察。”
听闻她是警察，正在开车的大叔“哎呦”一声，语气里闪过满满的惊讶。
“你这完全看不出来啊，小姑娘深藏不露啊。”
姜宴抿嘴一笑，“没有。”
前头遇上了红灯，出租车缓缓停下，大叔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突然笑呵呵地出声调侃道：“小伙子，平时吵架了是不是都打不过老婆啊？”
说完还附带上两句“咯咯”的笑声，丝毫没察觉到后排两人骤变的脸色。
听到这句话，姜宴愣了两秒，反应到其中的意思，急忙坐直了身子开口解释：“不是，您误会了，我们不是……不是夫妻。”
一边说一边扭头观察陆彧的表情，看到男人无声皱起了眉头，她的语气便越发局促起来。
恰好红灯变绿，坐在前头的司机重新踩下油门，发现是自己搞了乌龙，啼笑皆非地道着歉：“哦哦，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们是两口子闹别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