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道:“灯掉下来了!”才说到“掉”字,数十盏灯火已相继落下。黑油本是易燃之物,一遇到灯火,爆出“蓬”的一声巨响,熊熊燃烧起来。
神都帮众人此时感到了恐惧,拼命往上面爬去,倾轧得更加厉害。火焰似凶猛的毒蛇,先从最下面的人烧起,接着迅速向上蔓延,很快把这几十号在桌椅上的人吞噬。众人浑身是火,料想已无生还的可能,不由得厉声哭泣,破口大骂。叶枫大吃一惊,急忙拨地而起,只见一大团火附在他脚上,烧得鞋子,裤子嗞嗞生响。
原来他鞋子被黑油浸湿,故而引火上身。何冲拍着铜蚌叫道:“快甩掉鞋子,别让火上身!”叶枫何尝不想摆脱这该死的火,只是他正处于上升趋势,压根就不敢处理这团火,只好任由它烧着。坐在地上身上已经着火的金先生忽然弹起身子,向他疾冲过来。金先生这一下是使尽全力,奇快无比,转眼间,就到了叶枫身后。
叶枫心道:“敢情他想拉我垫背!”想提气加速,不知是惊恐还是慌乱,全身肌肉突然僵硬,心里暗叫不妙。金先生伸出左手,抓掉他的鞋子,右手轻轻一划,切断了他烧着的裤管。叶枫一片茫然:“他为什么要救我?”金先生双手往他臀部一托,叶枫身不由已地飞起,落到铜蚌之上。
金先生气力耗尽,往火海落去。叶枫热泪盈眶,大叫道:“金先生……金先生……”他听得自己声音嘶哑,好似哭泣一般。金先生叹息道:“一场空,一场空……”一股黑油喷到他的身上,他整个人都成了一团火焰。黑油还是源源不断的往外涌出,火还是熊熊燃烧着,但是下面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他们已经和红红的火焰融为一体。坐在铜蚌上的人虽然还活着,但是他们一点也不开心,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也活不长久了。
他们终究要葬身火海。火势愈发旺盛,一道道火焰拼命的向上窜跳着,似乎要摆脱这大屋的束缚,化为一条无人可挡的火龙,直冲九天云霄。大股黑色的浓烟,不住地盘旋上升。大屋的门窗皆被封闭,烟雾散发不出去,众人被呛得大声咳嗽,泪水长流。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更要命的是,热气无法散去,整间大屋变得炎热无比,就连所坐的铜像也是烫得厉害,臀部的肌肤都不敢与之相触。
照此下去,就算不被烧死,亦要被生生烫成熟肉。叶枫心道:“大伙儿成了香喷喷的烤肉,岂非把阎王爷的屎都要笑出来?老子怎么甘心呢?”沮丧至极,颓然坐下。却忘了胯下的铜蚌烫得厉害,更不巧的裆中的那团物事先落下去,烫得叶枫呲牙咧嘴,一泡尿情不自禁的撒到了裤裆里。
当他的屁股再度与铜蚌接触,却觉得铜蚌上的热气减弱了许多,人也精神了许多。叶枫已然明白其中的奥妙,心里笑开了花:“这泡尿来得真他娘的及时啊!”冲着众人大叫道:“撒尿,撒尿!”众人怔了一怔,随即依他所说,纷纷尿到自己裤子里,暂时解了燃眉之急。
叶枫心想:“上官笑设下机关,用意当然是铲除对手,只是万一他也困在这屋里,依他狡猾奸诈的个性,决不会陪大家一起去死,他必然在这屋里留有一手,以备不时之需。”想到此处,惊恐之意顿消,感觉有了能活下去的希望。他双眼东张西望,目光忽然停留在渔翁的铜像上,似乎被某种?水给黏住,再也无法移开。心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莫非这渔翁能让我们脱身?”一时难以决断,忍不住向赵鱼望去。
只见赵鱼面露微笑,神情坚毅,显得胸有成竹。叶枫心道:“原来赵大哥也想到了!”俩人四目相对之时,赵鱼点了点头,纵身跃起,向渔翁铜像扑去。叶枫这才注意到,赵鱼的双手裹着一层从衣裳上撕下来的布片,显然是能抓得往滚烫的铜像。他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他不敢犯任何的失误,因为他没有可以挥霍的本钱。
何冲他们已经知道他的意图,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看着在火焰上面飞行的赵鱼。倘若赵鱼有一口气接不上来,便将飞蛾扑火般的,谁也没有办法救他。周定邦和霍守业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心想:“当真是病急乱投医,屎急挖茅坑,上官笑岂会犯这致命的错误?不是莫名其妙么?”
忽高忽低的火焰有时候就贴着赵鱼的双脚,他甚至能闻到牛皮靴子被火炙烤时,所散发出的味道。他完全有能力再往上跃升数尺,可是他并不想这么做。他要把有限的精力用在最关键的地方。在他的记忆中,火一向扮演着不光采的角色。在他小时候,他的父母由于无法及时交租纳税,而被狠心的东家,衙役放火烧了他们栖身的茅草房。当他成为捕快的时候,他幼年的经历一遍又一遍的发生在别人身上。
虽然他知道火和刀一样,要看是什么人使用。在正直善良的人手里,火是一盏明灯,为世人照亮道路,带来温暖希望。在作恶多端的人手里,火是替他为虎作伥的工具,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鸡犬不留。他很少看到烧得让人热血澎湃,有了壮志雄心的火,更多的是烧掉了正义与骨气,却让自私贪婪成了潮流大势!噼啪噼啪的燃烧声,在赵鱼听来,仿佛是他父亲无助的叹息声,是他母亲哀伤的哭泣声。他心里一阵酸楚,胸口似被东西堵塞,身子情不自禁往下堕去。
这一下完全大出众人意外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