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慢慢的从外面雪地走来。大门已经打开。那人步履缓慢,面若金纸,果然伤得极重。他手中提着一只极大的包裹,不知里面装的甚么。上官笑脸色大变,失声叫道:“金先生,你没事吧?”快步奔出,搀扶着那人,走回屋中。众人这才看清,金先生的胸前背后,分别留着一枚手掌印,连衣裳都已被震碎了。
正是这两掌,让他身受重伤。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暗道:“若非姓金的内力深厚,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叶枫他们见识多广,心里皆道:“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掌’,这人胆子真大。”早有人搬来铺着软垫的椅子,金先生坐了下去,微笑道:“托上官帮主的福,我一时死不了。”左手去拿桌上的酒壶,右手却抓着包裹不放。
上官笑忙道:“金先生勿动。”手臂伸出,抓住壶柄。金先生道:“上官帮主与苏庄主平起平坐,我一介下人,岂敢劳上官帮主的大驾?”左手食指弹出,轻轻落在上官笑手腕之上。上官笑只觉得脉门仿佛被虫子蛰了一下,“哎哟”一声,松开了五指,退开一步道:“这……这……”神色甚是惶恐。金先生提起酒壶,斟了一杯酒,道:“倘若让苏庄主知道我在外面不守规矩,狐假虎威,岂不是要狠狠处罚我?”
他口气说得谦逊客气,但脸上却无半分畏惧之意。上官笑当然是听听而已,仍然拱手低眉,不敢造次。金先生道:“金某替苏庄主感谢上官帮主,正是上官帮主的夙兴夜寐,才有今天繁荣昌盛的神都帮。”仰起脖子,一饮而尽。上官笑道:“还不是仰仗苏庄主运筹帷幄?”说得好像神都帮这几年不是和少林寺合作,而是苏庄主指挥得当。众人见他信口雌黄,无不惊得呆了,尽管他们也是脸皮够厚。金先生一声冷笑,道:“如此说来,你是没本事的人了?”
上官笑怔了一怔,道:“在下的确没什么本事,全靠运气好。”金先生哈哈大笑,只是笑声中没有半分欢愉之意,听在耳里,无比的尖锐,众人不由毛骨悚然,心中皆道:“这个人怎么像老女人捏着嗓子呢?”听得金先生道:“你的运气真的好得很。”不知不觉之间,他已不再称呼上官笑为帮主,而是换成了你。他的双手却不闲着,解开了包裹。众人“啊”的一声惊呼,一发跳了起来,眼睛瞪得滚圆,脸上肌肉抽搐不止,人人均是惊恐万分。
只见解开的包裹,放着三个头上烧着戒疤,白眉白须的脑袋。上官笑颤声道:“怎么是……他……他们?”双手按在额头,只觉得手心潮湿,原来惊恐之下,冷汗直流也不晓得。金先生道:“你认得他们?”上官笑道:“我……我……认得他们。”金先生道:“原来你们是老朋友?”声音愈发尖锐,犹如尖针刺在众人的耳鼓。上官笑指着左边一个脑袋,道:“他是‘达摩院’的德方长老,使得一手好暗器……”
金先生道:“据说他每个月都要找你大赌一场,你总是输得一塌糊涂,连一个铜板也休想赢到。”上官笑道:“我一看到他,觉得头就大了,幸好他死了,否则金山银山,也要输得精光。”金先生道:“因为他把耍暗器的本事,用在了赌钱上面,你怎么能赢呢?”上官笑苦笑几声,指着中间那颗脑袋,道:“他是智真,一身横练功夫,全身肌肉好像石板一样,刀剑砍在上面,咣咣作响……”金先生道:“只不过他是个话痨,尤其喜欢和你的老婆,小妾关起门来谈天说地,一聊就是好几天。”
上官笑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金先生盯着右边的脑袋,道:“这个智空,虽然不找你赌钱,不和你家女眷聊天,但他却是最难对付,阴险狡诈,搜罗各种有关你的证据,若不是他的告发,德兴方丈也许至今蒙在鼓里,不知你竟胆大包天。”上官笑脸红了一红,道:“德兴那秃驴耳朵根软,别人一说就信。”金先生道:“你挥金如土,开销无度,不变着办法去捞钱,根本就无法维持周旋。”
上官笑满脸通红,又说不出话了。金先生摸着这三个光溜溜的脑袋,道:“好在我在半路碰到他们,否则此时摆在桌上的是你的人头。这三人并非等闲之辈,我一行十人,被他们杀了九个,连我都差点送了命。”他说得轻描淡写,众人却听得惊心动魄。少林寺折损了三名高手,决不会善罢甘休,势必要进行血腥残酷报复,而神都帮就是第一个开刀对象。金先生脸露微笑,道:“大家尽管放心,我们敢杀人,就有应对措施。”上官笑指着众人骂道:“都是没卵子的胆小鬼……哎哟!”左脸颊忽然多了五条红红的指痕。
金先生阴森森的道:“难道你妈死的早,没跟你说要嘴上积德么?”上官笑咬了咬牙,提起手来,打了他自己几个耳光,道:“不听妈妈的话,实在该打!”金先生哼了一声,道:“苏庄主和德兴方丈既是朋友,又是对手。他们既可以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相互拆台,大打出手,又可以为了共同的利益,亲密无间,并肩作战。一般人谁能看得懂他们的关系?”众人心道:“遭殃的还不是我们?”金先生道:“但是不管他们在私底下斗得多狠,却决不会摆到台面上,因为他们是大家的榜样,榜样是一身正气,不会尔虞我诈。”
众人听他说得合情合理,心下稍慰。金先生道:“苏庄主为全盘着想,必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