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醒过来的时候,爹爹跟他说娘亲已经走了,以后郡主就是自己的娘亲。
年幼的自己哭过闹过,每次换来的都是爹爹的一顿责骂罢了。
娘亲走后没多久,郡主嫁了进来。爹爹让他改口,他不愿意,被关了禁闭。
郡主第一次没有柔声跟自己说话,而是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嗤笑着。
随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把幼小的他打翻在地。
“低贱的杂种,想做我的儿子,凭你也配。”她端坐在椅子上拿着帕子擦手,似乎手上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他不顾嘴角流下的血迹,大哭着找爹爹寻求庇护,他却视而不见。
他又惊又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继续嚎啕大哭,但又被旁边的丫鬟踢了一脚,紧接着嘴巴里被灌了辛辣的药汁。之后,他发现自己舌头麻木,不能说话了。
三岁的他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自此之后,他的世界全变了。
每天都要被灌一碗药,喝完之后,几乎一整天不能说话。
自从郡主嫁过来之后,爹爹变了,身边伺候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
三天两头就被郡主叫到内室毒打一顿,有时候掐,有时候抠,有时候剪刀,有时候用针。
他哭得越大声,她就打得越狠,她身边伺候的人抓着他,任凭他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直到她精疲力尽。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变了,但是他记忆力超群,他记得她们说过的每一句话,一个人的时候反复地回想,竟也无师自通地理解了:“她之所以虐待他,是因为他是娘亲的孩子。她恨娘亲,所以就恨他了。”
只是这恨源于什么,他不知道。
那他爹呢,为什么视而不见?爹爹也恨娘亲,所以恨他吗?
有一次他被郡主从假山上推下来,高烧不退,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他看到他爹走到他的床前,用一种复杂的神色打量着他。
“怎么,心疼了?你信不信我马上把他拖出去喂狗,我看那个贱人还怎么护着他。”郡主走了进来,怒骂道。
“婉娘,你闹了这么久,也该停了,好不好?你知道的,他还不能死?”爹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祈求。
“胡构,你怎么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我为了你受了多少苦,你是不是移情别恋喜欢上那个贱人了?你......”郡主扑到爹爹身上,用手捶打。
“婉娘,我承认,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但是你记住,我姓萧,我是平南侯萧构。过去的姓氏,不要再提了。”爹爹抓住郡主的手腕,直视着她:“还有,正是我心中有你,才会容忍到现在。但是听我说,够了,疯疯癫癫的去折磨这个孩子,没有任何意义。”
“滚蛋,谁说没有意义?我高兴啊,我开心啊。我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如愿以偿,还不允许我开心吗?哈哈哈。”郡主大叫着回答。
“够了,你开心了,但是这不是我想要的日子。”似乎是第一次,爹爹大声呵斥她。
“呵,你如今手握军政大权,仆妇成群,豪宅良田,这临安城你跺一跺脚,地都会抖三抖,你还要怎样的日子?”郡主嘲讽道。
“婉娘,我需要一个正常的妻子,既然你嫁给了我,那就做好侯夫人该做的事。”爹爹道。
“我做着呢?我做得还不够好吗?外面谁不夸我呢?哈哈哈,我是不是演得很像。”郡主笑着说道。
“你本来就是啊,何苦要演呢?”听到郡主这么说,爹爹似乎不再生气,而是一声叹息。
“本来就是?我本来就是吗?我没办法哈哈哈,演了这么多年,我习惯了,我忘记我本来是什么样子了。但是,胡构,我们终于赢了,不是吗?我好开心啊,哈哈哈。”郡主攀上爹爹的脖子,胡乱地亲着,呼吸声渐渐浓重。
“是的,我们赢了,我的婉儿......”两个人搂抱着走出了房间。
躺在床上的他默默地睁开了眼睛,紧紧攥住了拳头,原来,爹爹是不喜欢娘亲的,他喜欢的人一直是郡主啊。
那么,自己,真的是多余的。
这样频繁挨打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郡主怀孕。
萧齐海的出生似乎激发了郡主的母性,她不再疯疯癫癫毒毫不遮掩地打他,而是在人前恢复成了端庄温柔的样子,在背地里虐待他。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学会了妥协,也学会了躲避挨打。所以,被虐的次数渐渐的少了。只不过,他越来越沉默,下人们也越来越怠慢,伺候的人越来越少,所住的院子越来越荒芜,最后只剩下了看门的石老头,也就是石头的爷爷。
而他,似乎一直深处绝望的深渊,整个世界都是阴沉压抑的,如行尸走肉一般,过着没有光的每一天。
他去了学堂,他知道自己过目不忘,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没有人会关心这个。
他知道下人们偷奸耍滑嘲笑他,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是尊重还是不尊重,与他何干。
他知道萧齐海资质平平,经常盗窃自己的诗文据为己有,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对在加入光霁社并扬名临安城没有半点兴趣。
他被灌了那么多年的哑药依然能说话,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对开口说话并无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