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二年,端午佳节,一场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让无数出门畅游的人被淋成落汤鸡,更是搅乱了一年一度的龙舟盛事,使其惨淡收场,众人败兴而归。
傍晚时分,位于临安城南街的“爱宝茶楼”内。
“听说了没有,你们东家的闺女可又闹笑话了,我跟你们说,哈哈哈哈.......”
一位手拿折扇,作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半扶在柜台上,笑的喘不过气来,露出满口黄牙。站在他对面的掌柜则面色微青,哼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翻看账目,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茶楼内在大堂招呼客人的跑堂伙计们,听青年男子说完,瞟了眼掌柜几眼,面露无奈之色,自顾自地忙碌着,手上的活计没有停,耳朵却都竖了起来。
这样的场景每隔十天半个月就发生一次,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哎呦,那封宝珠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庆公子,快和我们说说。”一位膀大腰圆的大婶挤了过来,一边剔牙一边打趣地看了掌柜一眼,见掌柜不理她,悻悻地收回了目光。
“是啊,是啊,她又怎么丑人多作怪了,快跟大伙说说”旁边挤上来几个看热闹的茶客。
”菊婶子啊,这几日不见,怎么感觉您老轻减了,哈哈哈.......今日的龙舟你去看了吧?”被唤作庆公子的青年男子不忘打趣那位大婶,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卖起了关子。
“呸!小兔崽子,老娘上午忙着做生意呢,好不容易此刻得闲来喝壶茶歇歇脚,哪里有空去看龙舟。快说说,怎么回事。指不定啊,老娘请你喝那一两银子一壶的好茶。”
菊婶子也顺势坐了下来,嗤笑着说。
见众人都围坐在自己身旁,庆公子很享受这种被众人瞩目的感觉,轻摇折扇,抿嘴作一副才子范,只不过他双目混沌,有些斗鸡眼,尖嘴猴腮,愣是落了下层。
“前几天啊,我有幸入了“光霁社”,才得了机会跟着众才子,坐在龙舟赛前排。”庆公子扶额说道。
“呦~庆公子进入光霁社了,那可是我临安城才子云集的地方啊。不错,不错。”一位年纪稍长的男子满脸羡慕。
“哪里,哪里,是大家看得起罢了。”庆公子再次轻摇折扇,谦虚地说。
“切,庆二,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吗?要说加入偷鸡摸狗社,我是信了。加入光霁社,唬谁呢?就你肚子里那二两货,倒出来还不够人数的,谈什么才学。”菊婶嗤笑道。
“哐~”只见庆公子甩出一枚木牌,上面刻着“风光霁月”四个大字。得意地瞅了瞅菊婶一眼。
“菊婶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这有社牌为证呢。小时候调皮,吃了你家一只鸡的事,您可别一直念叨啊。”
“哎呦,那估计这“光霁社”眼神也不怎么好使,你都能进了,生生拉低了它的档次,要么它本来就没什么档次。”菊婶摇头道。
“懒得理你咧。还要不要听了?”庆公子见菊婶越说越难听,只得休战。
“听,听,听,快说说......”众人催促道。
“话说那封宝珠今日也去观龙舟,你们是不知道啊,她身后跟了三十六个家仆,体壮如牛,一个人占了三个位置,坐下来都挤得慌。”庆公子拍了拍自己胸口,一副被惊吓的样子。
“啊?听说她一顿能吃下二十碗饭,怪不得那么胖了。”另有人接话。
“可不是,我远远......咳,她那些仆妇从远远的地方,就一直帮她上菜上茶的,都没停过。满满当当的三大桌子,都被她吃光了。”庆公子咋舌说。
“有钱也禁不住这么吃吧?”有人发出了质疑。
“嘁,穷酸才会像你这么想,封家家财万贯,你道这一座茶楼就值多少银子?我听说,封家就光这样的茶楼就有几百家,开的到处都是。”说到后面,声音小了下去。
“说的不错,那封宝珠身上穿的戴的,平时吃的用的,全部都是汴京那边快马送过来的。我娘家侄子的二婶她邻居,就在封府当差。“另有一个婆子凑过来说道。
“她那天身着一件金丝银缕的大红色褙子,闪的人眼睛疼。不过我跟你说,她手臂伸出来的时候,差点没把我吓死。”庆公子又说。
“怎么说?怎么说?”
“那手臂黝黑,上面长满了毛,至少......也得有两寸长,吓得我扇子都掉了。”庆公子瑟缩了一下。
“啊?!”
“造孽啊,那果真跟妖怪差不多。”有人惊呼。
“嘘,小声点,不过我跟你们说,如果真是妖怪的话,我倒觉得能对得上了。”庆公子低声说。
“发生了何事?”
“之前那阵大雨,你们没瞧见吗?就是龙王爷发怒了,怕是想惩治这个妖怪吧。”
“是啊,几十年没遇到过这样的大雨了。”一位老者在旁边做回忆状。
“我跟你们说,今儿个不是有龙舟赛吗?刚下雨那会子,我们光霁社的众才子,就全部到缥缈阁上去躲雨了。接着有人起哄,说是要鉴赏一下小姐们的脂粉被雨淋冲刷之后之清丽模样。可谁知道,大家可遭了大罪了。”庆公子叹息道。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