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恶魔!
囡囡一语落下,周围众人的眼角立刻一抽。
能让星空族给出这样的评价,可见如今归墟实验室内存在着的,只怕绝非善类。
“其实,归墟实验室才是承载着星空族最多希望的地方,永生研究所,只是星空族为自己所建造的一座墓碑,想要消亡之后让世人知道他们曾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而已。”
“一开始时,归墟实验室只是利用死去的星空族尸体进行实验,但一直没有成果,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分成了温和派和激进派,温和派主张徐徐图之,继续利用尸体进行实验;但激进派认为,既然是由死而生,那就应该让存活者死亡,然后尝试在死亡刚刚到达的那一瞬间,在进行复活,这样的话,才是真正的由死而生。”
“温和派和激进派的分歧不可调和,一开始时他们只是在理论上争论,但很快,两派就开始变得不可调和,平静的归墟实验室如化作了一座骚乱的火山,暴乱一触即发。而当温和派发现激进派已经开始进行人体试验后,心中的愤怒终于彻底爆发了,维系着他们之间的最后纽带断开了,他们开始大打出手,并且各自招募拥护者!”
“温和派为了胜利,甚至开始制造谣言,言称这场疫病实际上是骗局,星空族是牺牲品,所有一切都是激进派在主导,他们想要满足他们探究生死的奥秘,所以制造的疫毒,他们编造了这一切,只是为了他们的实验罢了!他们一开始时,只是希望疫毒能够维系在一定程度内,但可惜的是,他们玩脱了,他们毁了星空族文明!”
“激进派为了谋求胜利,也开始予以还击,捉拿温和派进行实验,更言称温和派是一群可笑的伪君子,说激进派的实验已经即将得到突破性的成果,可以解决困扰星空族的难题,温和派是不希望所有的功劳都被激进派所夺取,所以在故意拦阻。”
“最终,一场横扫整个星空族的战争爆发了,不管是神明也好,还是孩童也罢,都像是疯了一样,将另一方视作了生死仇敌,大打出手,要消灭这些杂音。”
“母亲说,他们其实并不是在分对错,而是被恐惧占据了内心,想要找到一个宣泄的渠道。温和,是侥幸;激进是愤怒。”
“这场战争持续了很久,甚至连永生研究所里的一些人都选择了离开,选择加入温和派或者激进派,甚至有一些人想要毁掉永生研究所,将所有的资源填充到他们所分属的阵营。”
“母亲也恐惧了,她击杀了那些试图这么做的人,杀掉那些人后,母亲流泪,她说——”
“在恐惧面前,文明不值一提。”
“之后,母亲带着我,中断了和外界的所有通信,开始了逃亡之旅,在逃亡的途中,努力进行研究,期望能够找到一条与温和派、激进派都不相同的路!”
“但可惜,母亲失败了,她开始查看外界的情况,答案令人失望,激进派取得了胜利,他们开始肆无忌惮的在归墟实验室内进行人体试验,有人开始后悔,但后悔者,很快就成了新的试验品,每一个星空族都变得不再优雅,不再文明,而变得残暴。”
“母亲说,从她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开始,她就知道,星空族已经死了,活着的星空族,已经变成了疯子,变成了恶魔。”
“或者说,星空族已经只剩下了她,只剩下了我。”
“激进派发现了母亲,邀请她加入归墟实验室,与他们一起寻找最终的答案。母亲拒绝了,再之后,激进派便想要捕捉母亲,将她强行带入归墟实验室。”
“但幸运的是,激进派的领袖阻止了一切,让那些激进者放走了母亲,离去之前,他告诉母亲,如果星空族能够活下来,那么幸存者会寻找永生研究所,以它作为星空族的方舟,成为星空族新文明的诞生地。”
“而他放走母亲的代价,便是让激进者将他作为实验体。”
“走进实验室时,他很平静,母亲说,他之所以平静,是因为他已经预见了一切都将以失败而告终,所有的疯狂都是徒劳,活下去,不如成为实验体,寻求一个解脱。”
“他虽然救了母亲,但母亲并不感激他,而很恨他,说星空族因为他而提前灭亡。”
“再之后,母亲便带我进入了大裂谷,选择了沉眠,过去了很久后,母亲带着我去了归墟实验室,但那里已经没有了生息。我们走遍了整个星球,也没有再找到生命信号,我们向宇宙,向多维宇宙发送信号,希望能够得到星空族的回应,但可惜的是,等待母亲的是静默,无休止的静默。”
“星空族曾壮丽的文明,已成为了飘逝的梦幻。”
“星空族,灭亡了。”
“最终,母亲身上的疫毒也无法控制,她留下我,孤身一人离开了星球,步入了宇宙的永恒黑暗之地……”
囡囡喃喃道出了有关归墟实验室,有关星空族,有关她所经历的一切。
舰桥周围,静寂一片,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静静看着囡囡。
谁都不曾想到,在星空族最终的历史上,曾存在过这样一段混沌黑暗的时光,而且是以这样的结果而告终。
“在恐惧面前,文明不值一提,这话,说得真好。”